李大奎努力笑了笑道:“我幹個體呢,昨天剛盤下康德洗浴中心。”
邢峰驚訝道:“你說什麼?康德洗浴?黃自立轉讓給你了?”
李大奎說道:“對啊,臨走他還告訴我,可不能忘了邢所的人情,陽紡路上還要指著您關照呢。”
邢峰尷尬的不知說什麼好了,心想:黃自立這個混賬東西,買賣轉了也不知道說一聲。
李大奎見邢峰不說話,繼續道:“都是老熟人了,以後還是老規矩,兩成您的幹股。放心,買賣換人,情誼不換人。”
邢峰知道這是個連陳凡都敢威脅的主兒,索性也不跟他計較了,囑咐道:“你做生意歸做生意,絕對不許生事,否則我該怎麼辦你就怎麼辦你,絕對不含糊。”
“這個我懂,和氣生財,誰跟錢有仇啊。”李大奎說完,給邢峰拜了個年,扭身出門去去給胡永剛拜年了。
到了胡永剛家,李大奎撲了個空,跟鄰居一打聽才知道,胡永剛去給他師父磕頭了,估計中午要在師父家吃飯。
這是李大奎出獄後過的第一個年,他心想,大哥的師父就是我的師父,我也去湊個熱鬧得了,就這麼打聽著去了李大爺家。
一進門,李大奎看見個老人便拜。他知道老一輩的規矩,也不覺得什麼,該跪就跪,磕了個頭說道:“您是李老爺子吧,我是胡永剛大哥的兄弟,我叫李大奎,我也來給您拜個年,祝您鬆鶴延年,壽與天齊。”
老人笑了笑說道:“你這孩子看著不招人待見,話到挺全乎。趕快起來吧,我姓楊,論輩分比李老爺子還小一輩兒呢,我也是來給他拜年的。”
李大奎一看拜錯了人,不高興道:“你不講究啊,我都說了給李老爺子拜年,你還……”
楊金順笑道:“行啦,你給我磕一個我也虧不了你。”
李大奎不知道老頭兒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顧忌這是胡永剛師父家,也不敢造次,跟著老頭兒進了屋,看見胡永剛兩口子正和一個老人聊天,李大奎知道這次錯不了,趕忙又跪下去磕了幾個,說了自己的吉祥話,這才站了起來。
胡永剛見李大奎真心實意的磕著頭,等他說完了話,忙解釋道:“師父,這是我在裏麵的時候交的一個朋友,他這輩子有點兒坎坷,頭改革開放前就四處流浪,然後就住監獄,對社會上的事兒什麼也不懂,去年出來在咱們這裏住下了,他就我這麼一個朋友,過年寂寞,打聽著來了,您別見外啊。”
李大爺奔九十的人了,見多了世上的人和事,他笑著說道:“這些年住監獄也好,不會讓錢迷了心性。這樣的人重情義,永剛啊,有這樣的朋友是好事,有空帶他一起過來,我教他些練氣的功夫,能強身健體的。”
胡永剛見師父挺喜歡李大奎,趕忙跟大奎說道:“趕緊再磕仨,你小子有福了。”
李大奎也不知道胡永剛說的是什麼福,但是看著這個鶴發童顏的老人,知道自己跟人家比肯定見識少,趕忙磕了幾個頭,說了謝意,這才起來找個馬紮兒坐了。
李大奎好奇的看著李大爺家的擺設,古樸的太師椅,農村都不燒了的火炕,雕花精湛的大座鍾……似乎回到了解放前似的,一切都跟現在的時代不相符。他愛極了這個比自己還老古董的老古董,看著陸陸續續有人來拜年,或是簡單的磕了頭出去,或是噓寒問暖的跟老人拉家常,或是拎著一大堆禮品都沒處放了……李大奎感受到了被人尊重的價值和自豪,他不知道怎麼才能活成老人這樣的德行,但他卻被這樣的氛圍感染著、熏陶著。
到了中午,李老爺子家裏擺了兩桌酒,坐在這裏的都是頭發花白的老人,他們年事已高,也不勝酒力,胡永剛和李大奎就這麼在一旁伺候著給能喝一點的倒酒,給能抽一點的遞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