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聚散終有因(四)(1 / 3)

開往陽江的火車上,王楠一上車便緊摟著平平,生怕他自己跑著玩,被人販子拐走了。大慶看著王楠緊張的神態,猜到了他的心思,開解道:“這是軟臥,乘車人員少,私密度和安全度都很高。這幾年國內大力收繳社會槍支、打擊刑事犯罪,收效不小。既然回來了,就把心放肚子裏,我不會讓人傷害到兒子的。”

王楠不答話,隻是從包裏掏出了兩個玩具,讓平平坐在鋪位上自己玩。大慶隨即說道:“你看,我買了四個鋪位,這個包廂都是咱的,不會有外人來。”

“你不早說!”王楠嗔怪道。

“光顧著你和平平了,你也沒問回程的事兒,我也忘了說,怪我。”大慶自責道。

“幹爹的骨灰在哪兒呢?”王楠問道。

“在家呢,守著他我心裏踏實。每年幹爹祭日、清明和中元節的時候,不少鄰居和幹爹生前幫助過的人都來給他燒紙。他的房間還是以前的樣子,我沒敢動,怕他要是哪天想回來了,戀舊、認床。”大慶雙眼空洞的笑著說道。

“還在老地方住?”王楠輕聲問。

“嗯,我們單位給我分了一套樓房,我沒搬,怕萬一搬了家,你回來進不了家,打電話也沒人接。”大慶解釋道。

“傻啊?不是有傳呼嗎?”王楠說道。

“我怕你一看家裏沒人住了,院子裏都是荒草,一狠心就再也不跟我們聯係了。”大慶麵無表情的說。

“等回去了,我給幹爹磕完頭,你帶我去看看小蓉吧,昨天光聽你說她精神出了問題,我也沒敢深問。”王楠回憶著她昨晚和大慶聊天的事兒說道。

“沒事兒了,很久都不犯病了,我爹媽正準備給她找婆家呢。”大慶說道。

“好好的姑娘,哎……”王楠歎息道。

大慶注視著王楠,深思熟慮的說道:“柏林牆都倒了,蘇聯也解體了。隻要努力,沒有什麼萬古不變的。有些事情選擇逃避是萬不得已,但能積極麵對的就要勇敢一些。外力給自身帶來的改變大多都是悲劇,隻有自己勇敢麵對時做出的改變才是真正有意義的。”

“知道的你是個公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哲學家呢。幾年不見,說話一套一套的。”王楠道。

大慶見自己的話有些泛泛,王楠沒有聽進去,隻好作罷。王楠似乎沒有什麼聊天的興致,隻是靜靜的看著窗外。農民們正在忙著麥收,金黃的麥田被勤勞的農民割的一片高一偏低,豐收的喜悅衝淡了烈日帶來的灼熱苦痛。這豐收的勞動場麵深深刺激了大慶,十年前,他也是農民中的一員,也在地裏辛苦的刨食吃。山區邊上的陳家溝耕地有限,沒有一眼望不到頭的麥浪,隻有一眼望不到頭的苦日子。現如今,他住的起北京的豪華大酒店,包的起火車軟臥包廂,如果他願意,拿著大哥大,開著小轎車也不是什麼問題。但是,生活不是童話,是一個個隨機抽取的問題編織成的一張網,越是拚搏、越是有欲望、有向往,就被這張網粘的越緊……

大慶正在茫然無序的發呆時,軟臥的門被敲響了,他還沒有開口詢問,就見門被打開了。大慶看著站在門口,穿著一身鐵路製服的人,憤怒的說道:“我他媽的讓你進了麼?”

“你怎麼罵人呢?”來人瞪著眼說道。

“你懂不懂禮貌?有沒有點兒服務意識?萬一裏麵有女同誌換衣服怎麼辦?這是沒有,要是有我就不隻是罵你了,我揍你你信不信?”大慶憤怒道。

“……查票,配合點兒,不然我喊乘警了。”來人板著臉說道。

大慶掏出自己的四張票,遞給來人說道:“查完趕緊走!”

看著乘務員自討沒趣的走了,王楠拉了拉還站著的大慶,輕聲說道:“消消氣,以後別那麼大聲,嚇到孩子了。”

大慶看著有些害怕的看著自己的平平,愧疚的說道:“對不起。”

“你這兩天跟我說的對不起比以前在一起那幾年都多,看來是真的生分了。”王楠有些苦惱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