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一個人幹不來,本來是想跟你姐合作的,你家的事兒出了以後,我也被自己的個人問題栓住了,再後來認識了鄭院長、承誌縣長,受兩位老人影響比較大,對很多掙錢的事兒看的淡了。”王坤解釋道。
“陳老縣長現在身體如何?以前我跟他還有些小過節呢,哎,年少氣盛,把老同誌得罪的不輕。”張宏宇感歎道。
“他挺好的,你嶽父跟他交心的很,老頭兒能吃能睡,身體比我都好,勞動養人啊,下地幹幹活兒,看著自己的樹苗一天天長大,特有成就感。”王坤說到。
“他們一家子都脾氣倔,強子現在都不跟他大伯過話兒,哎……”大慶說道。
“他們家的事兒我也聽說過,說到底,哪有小輩兒和長輩兒這麼慪氣的?要我說,強子就是不懂事兒,前些日子我在上海還見他了,倒騰股票呢,他是徹底鑽錢眼兒裏了。”王坤說道。
正說話時,鄭院長帶著閨女和外孫進了門,看他們聊得正歡,忙指揮著外孫喊叔叔、伯伯。
“坤哥,你有他的聯係方式麼?”張宏宇小聲對王坤說道。
“他給我留了個電話,你等會兒,我上樓給你拿去。”王坤說道。
“強子真不地道。”大慶想到他曾經看到強子和鄭麗麗在一起出雙入對的瞬間,小聲嘀咕道。
張宏宇聽清了大慶的話,以為他也知道了銅冶村的事兒,含恨說:“強子把我二哥坑苦了,豬油蒙了心了,他怎麼就不能跟我們說實話呢?我要是知道了他的難處,我還能不幫他?”
“怎麼了?說什麼實話?”大慶故作不知的問。
“你不知道啊?”張宏宇說道。
“不知道啊!”大慶故意道。
“還不是銅冶的那個破礦,壓根兒就不是什麼富礦,就沒有開采價值,強子是第一個接手的,礦上的情況他是清楚的,如果他能及時把這個事兒告訴我,我二哥他們就能避免大幾百萬的損失。他倒好,為了挽回自己的損失,跟我裝可憐的哭訴啊,說自己好不容易才承包了這個礦,不甘心轉手給宏明公司……他那本來就是個無效協議,宏明公司看著我的麵子,賠了他的損失,可是到頭來,我卻成了幫著他騙我二哥了,著實可恨啊。”張宏宇道。
“也許他還沒來得及開采呢,具體情況還沒摸清也不一定。”大慶解釋道。
“什麼啊,你不知道,我二哥他們接手以後,聽村裏人說,礦山都拉走好幾車礦石了,結果賣不出去,都當廢石料賣給蓋房子的農民了。”張宏宇歎氣道。
“小五,二哥的事兒你就別跟著摻和了,他和雷銘要是不貪心,聽說有人承包了,就不打這個主意了,也就什麼事兒都沒了,自己沒那個金剛鑽,偏要攬這麼難的瓷器活兒,怪誰啊?難道就隻怪那個陳誌強?”張蘭幫理不幫親的說道。
大慶聽了張蘭的話,心裏對她暗豎大拇指,不愧是著名記者,麵對任何問題都始終保留著一顆公平正義之心,這樣的女人也確實很難找能配得上她的男人。
看著張宏宇有些理屈詞窮,王坤說道:“在商言商,沒有什麼對錯,說句公道話吧,就是調研工作沒做好,隻要不被利益蒙蔽了雙眼,在投資之前多做些考察,這樣的陷阱是不會埋人的。”
蘇長青聽幾人說了很多,感慨道:“地方上重政績,搞來了投資,辦了企業,就是大功一件,梁棟也是太想出成績了,哎,跟他一批的幹部都進步了,他也不想在連城這麼個窮縣憋屈一輩子,見到點兒綠色就當救命稻草,使勁兒攥著,結果草也攥死了,人也沒脫險,為了仕途的貪念,亂了腳步了。”
“蘇廠長,你們最近效益如何?”張宏宇不想再提連城縣的事兒,轉言道。
蘇長青笑道:“新企業,負擔小,製藥行業利潤高,比紡織廠好管理的多。”
“包袱小就好施展拳腳,我幹過紡織廠的廠長,積重難返啊,現在的紡織品花樣又多,高附加值的產品才能真正提升效益,不好弄哦。”張宏宇說道。
“紡織廠有四千多張嘴,一線的工人卻隻有不到一千人,管理人員就八百多,廠辦福利單位還有三百多人,離退休的兩千多人,想想就有壓力,難啊。”蘇長青道。
“馬上就要推行養老保險了,以後離退休人員的工資就由國家開支了,這塊兒包袱一去,紡織廠就大有作為了。”張蘭說道。
“市裏、區裏的機關單位基本都住上樓房了,你看看紡織廠的工人老大哥們,還在小破平房裏默默付出呢,心理落差有點兒大,人心思變,需要一個有遠見卓識的帶頭人才行啊。”蘇長青深思熟慮道。
“武大哥的職務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哎,他要是還在紡織廠多好,他等了多年的好政策都要來了,正是他大展拳腳的時候……”王坤歎息道。
“我采訪過很多紡織廠職工,他們心裏最感念的還是武大哥,你們知道為什麼嗎?”張蘭說道。
“為什麼?”大慶好奇的問。
“武大哥當廠長的時候,是紡織廠工人最有優越感的年代,收入高,福利好,人人羨慕。武大哥升遷之後,社會層次有些拉大了,貧富差距也逐漸明顯,幹部的實惠越來越多,工人成了唯一拿死工資的城市人群,收入相應的也就停滯了,生活水平自然也就沒什麼提高,這都是時代發展所造成的,與其說他們懷念武廠長,還不如說他們懷念那個時代。”張蘭緩緩說道。
“誰也阻擋不了社會進步,美中不足的是,先富起來的人大多不是靠勤勞的雙手……”大慶插言道。
“工人、農民是最該先富裕起來的群體?理論上說還差不多,醫生、教師、公安幹警等等,難道就可有可無?有句話講的好,機會隻眷顧有準備的人,是有準備的人!不是勤勞的人!這是有區別的,能不能抓住機遇,那要看你對社會發展的認識,也要看運氣的,當然了,也要有組織關心你才行。”張宏宇說道。
“張區長說的對,我是深有同感啊。”王坤附和道。
“這個世界誰都想要公平,可是真正的公平談何容易,人因為生下來所處的家庭環境就不一樣,所以起點自然有高有低,後天的成敗得失也跟這個緊密相關,就拿宏明公司的雷總來說吧,強子要是有他那樣的條件,估計也不會耍這種小心眼兒了。”大慶聯想到張宏宇一家人,又不好拿自己和人家打比方,顧左右而言他的替強子鳴了點兒不平。
“我聽出來了,大慶,你的意思是我二哥他們有點兒仗勢欺人了唄?”張宏宇說道。
“那倒沒有,我就是想說,強子沒有那麼高的起點,他摔倒了可能就再也爬不起來了,所以把自己掙來的錢看的比什麼都重,宏業大哥就不一樣了,這些損失對他來說都是九牛一毛,賠了就當交學費了,可是像我們這種小老百姓賠不起啊,強子是寧可得罪宏明公司,也要留住自己的本錢,你就理解理解,把他當個屁,放了吧。”大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