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陽江還要大建設,我家小五三十兒的時候跟我說,建設局局長跟他關係不錯,我想著讓他安排個朋友聚會,到時候咱倆一塊兒去,認識認識,先搞個建築公司,接點兒揚名立萬的活兒幹幹,也好打打招牌。”張宏業說道。
“你是惦記著你想的住宅開發公司呢吧?我就知道你放不下自己的打算,弄吧,我支持你,咱們現在賬上有的是錢,沒個好去處的話,就光剩吃利息了。”雷銘說道。
“一年十點兒多的利息,吃著也不虧。”張宏業說道。
“陽江有能人,我接手惠風樓的時候,他們賬上盈利五千塊錢,實際資金虧著十五萬,就這樣還能周轉開呢。你知道怎麼回事麼?”雷銘說道。
“你先說說怎麼賬上和實際能差這麼多?這怎麼回事?”張宏業問道。
“惠風樓名聲在外,去那裏吃飯的大都是單位招待,結賬的少,簽字打白條的多,錢收不回來唄。”雷銘道。
“他們怎麼周轉的?”張宏業繼續問道。
“一個娘們借給他們二十萬,人家不要利息,讓他們按等同於12個點的利息結賬算招待費。有腦子吧?錢還是人家的,一年下來還白吃白喝,還比放銀行吃利息劃算,這才叫‘吃’利息呢,我也是來了陽江才開了眼了。”雷銘說道。
“這娘們兒幹嘛的?”張宏業問道。
“不知道,我管她幹嘛的?我接手了,她的點子再好,也到頭了,誰讓老子不缺錢呢。”雷銘得意的說。
“人才,你懂不懂?”張宏業說道。
“咱們公司裏不缺人,我找的都是本地有點兒背景的兄弟,又有人脈,又能辦事兒的那種,有錢大家賺唄。”雷銘說道。
“這些人你了解麼?我覺得這樣不好,賺錢還好,不賺錢了跟你散攤子也快,不好往一塊兒使勁兒。”張宏業說道。
“走一步說一步吧,對了,公司裏咱建設局也有人。”雷銘說道。
“誰呀?幹嘛的?”張宏業問道。
“高玉清,他爸是上一任建設局局長,現在還管著這個口兒呢。等你來了就認識了。”雷銘說道。
“縣官不如現管,這個不用我說吧?再小的土地公他也是神仙,既然下界了,該拜就得拜。”張宏業說道。
大年初五,張宏宇安排朋友們吃飯,邀請了武誌學一家和大慶來到了惠風樓。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二哥張宏業,在咱們鄰省給首長當秘書呢,這是我們家至交雷書記的兒子,雷銘。今年我二哥想著下海了,他倆打算在咱們陽江發展,我專門請了武局長一家還有大慶,一是過年熱鬧熱鬧,二是介紹兩位兄長給大家認識一下。”
武誌學、大慶分別跟來人握了握手,相互寒暄著坐了下來。
大慶眼神停留在張宏業身上,卻用餘光不住打量著雷銘:大約一米七五的個子,麵部骨骼有些突出,尤其是那高高的眉骨和鼻梁骨,像個少數民族的漢子,鼻直口闊,國字臉,剛毅的麵龐卻配著白白的女人膚色,一襲黑色的毛呢風衣搭配著黑白格子襯衫、大紅色的毛衣,看起來非常時尚。同坐在他身邊的張宏業一比,雷銘顯得非常注重生活品質,張宏業雖然也是器宇軒昂,但那身墨綠色的西服讓他看起來是如此的拘謹。
“宏宇,都不是外人,怎麼來這裏啊?太破費了。”郝愛霞客氣的說道。
“嫂子,你有所不知了,以後在這裏吃飯不叫破費了,叫開源節流。”張宏宇笑著說。
“這怎麼講的?怎麼開的源?怎麼節的流?”武誌學詫異的問道。
張宏業接話說道:“小五,你別賣關子了,還是我說吧,武大哥,我也跟著我們家小五叫您武大哥了,是這樣的,我和雷銘搞了個公司,一直是雷銘在弄,前年大水剛過的時候,趁著陽江百廢待興,就把公司搬到了這裏,去年惠風樓被我們公司承包了,以後這裏就是咱家的地方了,去別處吃飯哪有來自己家隨意啊,你說是不是?”
“啊呀,真是一代英才。”武誌學客氣道。
“正趕上去年學生們鬧了鬧之後,這裏買賣不好,生意蕭條的很,市裏的招待處也不願意這一代名樓就這樣了,於是把這兒承包了出去,要不然我也不敢想,能有機會承包惠風樓。”雷銘解釋道。
“我有個朋友,宏宇和大慶都認識,叫王坤,他幹了很多年飯店,做夢都想有一天,惠風樓要是搞承包,他來把惠風樓承包了,沒想到機會來了,你們捷足先登了。”武誌學開玩笑的說道。
“機會都是平等的,要看誰先發現,同時發現了也要看誰先抓住,時機不等人啊。”張宏業說道。
“宏業說的對,我以前在紡織廠當廠長,後來去了工業局,我對企業了解比較多,企業就是這樣,你必如說承包製改革吧,誰先領會精神,誰先抓住機會,誰就先跑一步。”武誌學說道。
“跑也是綁著沙袋跑,國家計劃調配的還好,計劃外一點點放開的,一時半會兒都跑不贏身輕如燕的。”雷銘說道。
張宏業看雷銘又有些拿大了,輕輕在桌下碰了碰他的腿,示意他少說兩句。但讓張宏業意想不到的是,武誌學不但不以為意,反而大加讚賞的說道:“有見地,這個比喻做得好,一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