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年春節,大慶過得並不快樂,他一直惦記著“耗子”的線索,可是“耗子”除了打聽出了欣欣遊戲廳裏管事兒的外號叫“石頭”以外,一無所獲,大慶心想:現在有了傳呼機,打電話聯係人也方便了,有些時候不用碰頭說事兒了,不好跟蹤到使喚“石頭”的人。
有人對你懷恨在心,公安裏有內線,還能控製一幫亡命之徒,看起來還有很大的買賣,有不菲的收入來源,這樣一個潛在的敵人讓大慶每日輾轉難眠,他清楚自己在係統內還是工作時間短,沒有什麼根基,身邊也沒有放心的兄弟,為了家人的安危,他隻能像個縮頭烏龜一樣隱忍著,偷偷調查著,期待著有一天能將這個幕後黑手揪出來,繩之以法。
每逢佳節倍思親,王楠對於大慶來說,是不可或缺的伴侶之一,他想知道王楠一個人帶著平平怎麼在國外過年,那裏能不能吃上餃子,平平是不是順利住進了國外的醫院,是不是有了好的醫療方案。大慶知道,王楠不跟他聯係,就是想讓他永遠也抹不去心裏的負罪感,永遠受著良心的譴責,向著身在異鄉、愛恨交織的母子懺悔。
過完年,分局要進行一些人事調整,局長問大慶意見,大慶對任何幹部都沒有發表什麼評價,隻是請求局長把董芳華和苗紅調來給他分管的業務做內勤,局長很痛快的答應了他。
大慶有自己的想法,董芳華活潑、善談,再加上是女性,比較容易在分局和各個部門打好關係,從最基層收集信息。苗紅非常內向,坐在角落裏永遠不會引起別人關注,比較適合保守秘密,做他潛在的助手。
董芳華和苗紅第二天就來分局報到了,大慶先找來了董芳華,沒有讓她敬禮,也沒有跟她寒暄,讓她坐下後語重心長的說:“派出所的工作太瑣碎,有些事兒見的多了也容易迷失心智,我們都是同齡人,還一起出任務扮過夫妻,我比較欣賞你處亂不驚的沉穩性格,到了分局你能有更大的發揮空間,你懂麼?”
“陳局,我怎麼能不懂呢,您能把我從下麵調上來,我真的很感激您,您有什麼指示我一定盡全力做到。”董芳華懇切的說。
大慶見董芳華十分機敏,高興的說:“私下裏別您、您的,聽著別扭,關係好的男同誌都喊我大慶,女同誌這麼喊好像不大合適,你就叫凡哥吧。”
“凡、凡哥,我有點不好意思叫出口,您讓我適應適應啊。”董芳華有些扭捏的說。
大慶故作不快道:“適應什麼啊?讓你叫你就叫,但是一定是私下裏啊,表麵工夫該做還是要做給別人看的。你警校畢業也工作幾年了,估計也能看出來,哪個單位也有點兒小圈子、小團體之類的,你是我調來的,在別人眼裏可能就是我的人,別人有這樣的想法不奇怪,我也真心把你當自己人,但是你在工作中可不能表現出來,跟所有人都要搞好關係,你懂麼?”
“懂,懂,我們搞戶籍的女公安最被下麵排斥了,所裏每個月發點小福利,男的要是發十斤油,所長就給我們五斤,還說什麼你們又不用出去挨凍受累,整天屋裏坐著,五斤也不少了之類的風涼話。哼,我還不稀罕呢。”董芳華發著女同誌特有的小牢騷。
大慶聽了董芳華的話,教育她說:“以後別這樣了,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不但如此,還要多說些奉承話,讓下麵所裏的人都願意把你當知己,跟你說貼心話才行,否則你就被孤立了,你一旦進入到被孤立的狀態,也就沒法收集有用的信息了,我們在緊急時候可能就被動了。”
董芳華道歉似的說:“凡哥,你說的我懂,我就是跟你發個牢騷而已。”
“以後要是有人跟你打聽我,比如我幹什麼去了,幾點走的之類的,見到我之後一定要告訴我,這些人有的是為工作,確實有急事,但大多數不是,因為真有急事找不到我就會打傳呼的,不打傳呼還跟你打聽的必然另有所圖,我們需要知道這些人是誰,慢慢研究他為什麼這麼做。你懂麼?”大慶詳細的教育董芳華道。
董芳華鬼機靈的說:“要麼想巴結您找您彙報工作什麼的,要麼請客送禮找您辦事兒,要麼有什麼不可見人的秘密唄。”
“你啊,一點就透,我沒看錯,你是個好苗子。”大慶欣賞的說。
“凡哥,我能插句嘴麼?”董芳華說道。
“怎麼了?”大慶問。
“您怎麼不調馮建新和魏敏過來啊?”董芳華好奇的問。
“他倆來了能踏實工作麼?光顧著搞對象了,等他倆真成了,結了婚,我倒是能考慮。”大慶笑著說。
董芳華聽了大慶的話,也樂了,說道:“看來我跟苗紅是沾了已經結婚的光了。”
“我還真不知道你倆都結婚了。”大慶說道。
“我倆都24了,都是大齡女青年。”董芳華笑道。
“你愛人在哪兒工作呢?”大慶關心的問。
“在部隊呢,過了年就回部隊了。”董芳華無奈的說。
“那你們還不抓緊時間要孩子。”大慶說。
董芳華聽大慶說這個事兒,害羞的低頭道:“有了就要唄。”
兩人又聊了會天,大慶讓董芳華先出去工作,順便把苗紅叫過來。苗紅進了大慶的辦公室,嚴肅的立正敬禮道:“副局長同誌,民警苗紅奉命來到,請指示!”
“好,好,別這麼拘束,你搞得我都不知道說什麼了。”大慶笑著說。
苗紅聽了大慶的話,又變回了文靜的樣子,嘀咕著說:“我,我第一次來分局,見了領導我害怕,打個報告能壯壯膽子。”
“以後你就在分局工作了,有什麼好緊張害怕的,這裏也都是咱們的同事,又不會吃了你。”大慶說。
“我,我慢慢習慣吧。”苗紅低著頭說。
“沒事兒,以後你幫我整理整理文件,寫寫報告什麼的吧,我文化淺,動筆的事兒真的觸頭,你正好相反,你是個有思想但是不願意表達也不願意實踐的姑娘,賢妻良母的類型,挺好的。”大慶說道。
“陳局,您放心吧,這些事兒我能幹好,我跟您保證。”苗紅說道。
“我聽董芳華說你成家了,你愛人在哪裏工作啊?”大慶關心的問。
“在新華書店。”苗紅說道。
“跟你一樣也是個愛看書、內向、安靜的人吧?你倆倒是很配啊。”大慶猜測著說。
“嗯,還好吧。”苗紅說道。
“你對自己的工作有什麼想法麼?說出來我聽聽。”大慶問道。
“沒,沒有,不過。”苗紅欲言又止的說。
“別吞吞吐吐的,搞那麼見外幹什麼。”大慶說道。
“我懷孕了,我怕到了年底我又要生孩子、休產假,耽誤了您交代的工作。”苗紅低頭不好意思的說。
“這沒什麼,生孩子是好事兒,有了孩子之後就更能踏實工作了。再也沒有搞對象、結婚、生孩子的煩惱過程了,挺好。”大慶笑著說。
“謝謝您理解。我們所裏正巴不得我換個地方呢,所長總怕我生孩子去了,活兒太多,剩下的人忙不過來。”苗紅有些委屈的說。
“好了,好了,你看你,怎麼一說事兒就掉眼淚啊,到了分局就都是自己人了,有什麼委屈就找我,不許在外人跟前哭鼻子,懂麼?”大慶嚴肅的說。
“嗯,嗯。”苗紅揉了揉眼睛說。
大慶囑咐了苗紅一些工作細節,看她情緒又好了,讓她回去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