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識抬舉(3 / 3)

“那行,你在家裏忙吧,我去廠裏盯著去。”陳承誌說完就去了家具廠。

陳承誌邊看著工人們忙活,邊跟老鄉們熱情的打著招呼,看著那些剛噴好漆,油亮油亮的新家具,他皺起了眉頭,心想:這不是胡鬧麼?這床這麼大,給地主老財用都嫌浪費,還有這電視櫃,誰家的電視機用得了這麼大的櫃子?櫃子上還弄那麼多格子,這落了灰、積了土可怎麼收拾?再說了,這些家具樣子也太華而不實了,還有櫃子上貼的“宏宇”標簽,他張宏宇搞個人崇拜都搞到自己家裏來了。強子肯定不是出去學習了,估計他是看形勢不好,怕給不了老鄉們工錢,出去躲事了。

陳承誌越想越有氣,不禁怒火中燒,拿起一把錘子就向“宏宇”標簽砸了下去,“噹噹”聲讓周圍的工人都停下了手裏的活,疑惑的看著他。一個老鄉急忙跑了過來,拉住了陳承誌。

“承誌哥,你怎麼了?這可不敢砸啊,這都是鄉親們的血汗啊。”一個叫陳大柱的油漆工說。

“你們都別幹了,都過來,我有事問問你們。”陳承誌大聲說。

人們聚集了過來,好奇的看著陳承誌。

“大家夥兒的工資都發了麼?”陳承誌問。

“廠裏發錢比較靈活,誰家需要用錢就從廠裏支,一時半會用不著就在廠裏賬上存著。強子說等過段時間他回來了,給大夥去縣城每人立個存折,這樣放著工錢還有利息。”陳大柱說。

“這些家具都賣出去了麼?你們知道情況麼?”陳承誌接著問。

“強子帶著幾個村裏的年輕人去省城還有陽江市裏賣,具體的事我們也不知道。”陳大柱說。

“大家聽我說,有些具體的事情我不方便解釋,從現在開始,趕緊停下手裏的活兒,抓緊打些以前賣的好的家具,如果料不夠,就把這些半成品的家具拆了。一會我把圖紙給大家。”陳承誌大聲喊著。

鄉親們看陳家老大發話了,就按陳承誌的意思幹了。

過了半個月,強子回來了,他問他爹:“廠裏最近怎麼樣?”

“好著呢,你大伯退休了,他在廠裏盯著呢,我現在剛把地裏的事忙完,累的渾身疼啊,在家歇了幾天好多了,我正準備明天去廠裏看看呢。”陳廣誌說。

“我去吧,您多歇幾天吧,正好看看我大伯去。”強子說完,起身去了家具廠。

強子一進廠就感覺哪裏不對,他看著木工們下料,看著油漆工們噴漆,突然歇斯底裏的喊:“快都停下!塊都停下!”

工人們聽到喊聲都停了下來,陳承誌也聽到了強子的喊聲走了過來。

“大伯,這……這怎麼回事?”強子指著一個老舊式樣的半成品說。

“你可真行,居然還敢回來,你跟我進屋說。你們大家都忙去吧,別圍著了。”陳承誌不滿的說。

倆人進到屋裏,陳承誌先開了口:“你瞧瞧你幹的好事!把家具廠搞成這樣,你怎麼對得起來幹活兒的鄉親們?”

“我幹什麼了?我的家具廠好好的,怎麼成現在這個樣兒了?我沒時間跟您說了,再不停下來,這些料就都廢了,家具廠就完了。”強子著急的說完就要出門。

陳承誌拉住了強子氣氛的說:“你讓張宏宇灌了什麼迷藥了?你弄的那些家具就為巴結這麼個草包二世祖?你不珍惜自己投進去的錢我不管你,可是你要是讓鄉親們都跟著受累,我就不能不管!”

“張宏宇怎麼了?要不是張宏宇,我的家具廠根本就不可能搞的這麼順利,我不清楚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我也不想聽了,您別拉著我了,工人們再不停下來我就隻能去跳江了。”強子著急的說完就甩開了陳承誌,跑出去製止工人正在幹的活兒了。

陳承誌追出屋喊道:“你必須給我把鄉親們的工錢發了!”

強子在大伯陳承誌的逼迫下,先遣散了工人,去銀行支了錢,挨家發了工錢。他看著那些準備好的木料都變成了難賣的半成品,算了算損失,他崩潰了。他沒錢進料了,那些人家訂好的家具都交了訂金,他不但沒有按時完工,交不了貨收不了錢是小,砸了自己招牌才是大,而且辛辛苦苦建立的事業就這麼毀了,他內心裏對他大伯的敬意完全轉化成了痛恨。

“廣誌,你不能這麼由著強子的性子幹了,他還是個孩子,去年他辛苦攢下的錢就這麼讓張宏宇給糟蹋了,你說說你啊,我看著都心疼……”陳承誌在他兄弟家裏數落著父子倆。

強子聽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衝他大伯嚷道:“害我的是你!家具廠是你幫我承包下來的不假,可是你親手毀了它!你看看這些收據,那些家具都是城裏人家交過訂錢的,你全給我拆了不說,還把料都廢了,弄成了什麼狗屁破櫃子。我沒白天沒黑夜的跑,剛剛讓家具廠的生產和銷售上了軌道,你就跑來一通攪和,我現在去跳江的心都有!你是我大伯,你是縣長,有能耐你自己折騰去!我想好了,家具廠我分你一半,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我的事以後不用你管!你再這麼胡來,我就不認你這個大伯!”

陳承誌聽了強子的話,氣的喘不上來氣,憋著氣息說:“你這個不識抬舉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