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石蕊的信(2 / 3)

說實話,陪著高正軍做了那些事,我非常的害怕,但是迫於壓力,每一次我都會去做,因為高正軍那個人有社會背景,並不好惹。我們根本惹不起他,所以隻好采用這樣的方式。你知道當我將一切知道的都告訴你時,那是怎樣的解脫。

我走了,畫家協會裏的劉書記,總是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讓我非常的難受,所以我不會再去那裏上班,雖然我們之間存在著交易,但是你的做法,讓妹妹我非常的欽佩,你是個好女人。是個比協會裏所有的人都好的人。當我在迷途繁華的都市裏漸行漸遠,是你的出現,讓我看到了一絲明媚的陽光。畔源,是一個古老破舊的地方,曾經我發誓永遠不再回去,但是如今,我累了。那裏雖然落後,卻有著最新鮮的空氣,最清澈的河流,夏天,人們可以在村頭乘涼,在河裏洗澡,荷塘靜,稻穀香,我會忘記這些肮髒的記憶,回到生養我的村莊,那是我的根脈。

姐姐,保重。你是我在都市裏,唯一記住的朋友,他對我很好,我們打算回去看外婆,然後明年結婚,再不回北陽了,祝福我們吧,也同樣祝福你。

這封信,看完立刻刪掉,這個郵箱地址也會停用,我知道你不會告訴其他人我的行蹤,最後,還是要說一句,謝謝。送給你一句話吧,這輩子,一定要做一條清澈的河流。這是我小時候,外婆曾經告訴我的,希望你永遠幸福。石蕊。

看完整封信,邱雨琪的淚溫熱了眼角,終究再也擋不住,順著麵頰滑落,靜謐無聲,她用衛生紙抵住眼眶,卻仍然抵不住淚水的奔湧。將那封信徹底刪除後,早已是淚流滿麵。會議十分熱鬧,她的世界卻一片安靜,看完這封信,似乎周圍的一切也變得清新起來,一個堅定的念頭,也在心中徐徐升起。

當劉淑雲板著臉,讓她在出席會議的名單上簽字時,她果斷的拒絕了。

“我不會去的。”邱雨琪斬釘截鐵的說道,

劉淑雲看著她,良久無語,收起文件夾便離開了屋子,狠狠撞上了門。

她擦幹了臉上的淚,微笑而淡然的看著窗外,明年,她會離開,重新尋找屬於自己的工作,即使沒有這樣的穩定和豐厚的薪水,她依舊無怨無悔。

窗外一片陽光安然,春天矗立在前方,邱雨琪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想起了那句話,這輩子,一定要做一條清澈的河流。她永遠,都會是一條清澈的河流。

一聲聲哭泣引起了值班護士長的注意,雖然聲音壓抑而低小,卻仍然在安靜的醫院內格外清晰,她順著聲音,走到了病房門口。地上蹲著一個穿棉服的姑娘。

將頭埋在雙腿裏,用手捂住臉,低聲狠狠的痛哭,哭到雙肩不住的顫抖,

“姑娘,你怎麼了啊?”值班的護士長皺著眉頭問她。

紫舒聽到有人說話,終於停止了哭泣,她用手抹了抹臉,抬起掛滿淚痕的雙眼,淚眼婆娑的看著對麵的女人:“哦,我是他,家人,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嶽子航瘦弱的身軀,在碩大的病床上格外柔軟,肥肥大大的病號服更凸顯了他的無力,他的手上插著管子,白色紗布像頭套一樣裹在腦門上,臃腫的臉頰透著紫紅色,將眼睛擠成了一條縫,紫舒抓住他沒有輸液的右手,當她的雙手握住那隻幾乎沒有什麼溫度的右手時,熱淚再次湧上了眼眶,她咬住嘴唇,心中一片抽痛。是許久沒有過的心痛,似平靜了許久的湖麵,刹那間波瀾翻湧。

“是星光美業的人送他來的,那時候滿臉都是血呢。”

“星光美業?”紫舒睜大眼睛看著她:“你是說星光美業嗎?”

“是啊。”護士長認真的點點頭:“那好像是個酒吧。姑娘,你?”

“你什麼都別說了。”紫舒眼神直勾勾的望著她,這是她少見的嚴肅與認真,病房內肅靜的可怕,護士長看出了她臉色極差,不再說什麼,端起盤子出去了。

她呆坐在病床旁邊,死死的搓著那隻冰涼的手,他高高的顴骨此刻已經變形,唇角一道青黑色的血管,那雙緊閉的雙眼,不知何時已悄然睜開。他的眼睛不大,卻有著絕好的視力,即使後腦的受傷也沒有讓眼睛受影響,所以當他朦朧的看到一張臉時,便知道那是紫舒,也是在那一時刻,他努力的擠出了一個微笑。

雖然,那個微笑很醜,但是他用力的將嘴角扯到最大。雖然那樣會讓嘴巴很痛,但是他依舊要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對她微笑。減少她的擔心。

紫舒看到他睜開眼睛,慌忙湊到他的臉旁邊,卻是說不出一句話。許久,是他先開了口:“我沒事。”聲音那樣輕柔,略帶著疲憊和沙啞,與平日判若兩人。

“為什麼不報警?”紫舒盯著他,憤恨的說道:“她太過分了,她怎麼……”

嶽子航仍舊無奈的擠出微笑,抬起那隻沒有輸液的手,慢慢撫摸著紫舒的麵孔,為她擦掉掛在眼眶的淚痕,聲音依舊溫柔:“是我,我,心甘情願的。”

她再次忍不住,一頭靠在他的胸脯上,卻又壓疼他,慌忙坐了起來,淚水再次洶湧下來:“子航,你不用這樣的,你為什麼要這樣!那不是你的錯。”

他搖搖頭,卻一陣眩暈,隻好閉上眼,許久才緩緩說道:“是我,錯選了她,耽誤了人家的青春,這樣,我心裏也踏實了,不管怎樣,是,我不對,對不起她。”

紫舒深深的歎了口氣,才將胸中積壓的傷悲一次次頂下去。繪畫比賽上那個穿著胖胖宇航服演講的男孩,那個請她吃飯帶她逛博物館的男孩,那個陪著她在星光美業裏唱歌吃點心聊天的男孩,那個將精美的蛋雕和煙槍吊墜送給她的男孩,那個在紅覺寺觀景台上抱著她,對她許諾的男孩。他帶著她闖入這個光怪淋漓的世界,他讓她第一次有了怦然心動的歡喜,讓她第一次敞開心扉的與人輕鬆的交談藝術,第一次鄭重的在外人麵前唱歌,他在她生命裏留下了第一個擁抱,第一個吻。此刻,他瘦弱的躺在這裏,帶著滿身的傷痕,極力的對她擠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