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謝笑了笑,端起酒壇子喝了一大口,酒漬順著脖頸流下來,他驀地長出一口氣,雙手攏在嘴前,衝著絕崖便大喊起來。
一時間,少年的大吼聲跌宕反複,山間林裏盡是“啊啊啊啊”的回響,風起,墨綠浸染,層林跌宕,極是壯觀,少年 豪興大起,正喊的盡興,回過頭,卻見芊芊盯著自己怔怔出神,大眼睛一動不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王謝隻一愣,喊到一半,心中空靈,後半段自然而然就啞了。
芊芊衝他笑了笑,雙手抱起膝蓋,輕聲道:“接著喊啊,把心裏的不痛快都喊出來!”王謝聞言,憶及少年坎坷,不覺眼眶微微一熱。
少女跪坐於地,歎道:“真不知道你是怎樣的人。”
怎樣的人,王謝心中苦笑,卻正好借此轉移情緒,揚起眉毛道:“哦?”
卻聽芊芊幽幽的道:“若說你是才子,竟做出交白卷這樣的荒唐事,應付不了劉半仙兒,也應付不了我!若說你是呆子,略施小計,便騙過那麼多跟蹤的人,嘴裏說的道理,便是我的老師,也沒提到過......”
原來說的是這個麼。
王謝暗暗搖頭,卻不知道芊芊所說跟蹤之人另有所指,更不知道她的老師乃是當世大儒,隻稍一凝思,便順著這話題道:“我也想知道,京師裏這麼多才子書生,好過王謝這落第書生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姑娘怎麼就與我在一起呢。”
芊芊一愣,啐道:“又來占我便宜,誰與你在一起了。”
王謝啞然,隻覺這個“又”字大有琢磨的地方,心中自然想起初見時,自己稱他父親為大哥,占她便宜了,他放眼瞧去,兩人正好想到一處,眼中都隱隱有笑意,卻聽芊芊忽而歎道:“你若是會功夫就好了。”
左卿銘道:“便能應付的了你了麼?”
芊芊俏臉一紅,狠狠瞪了他一眼,從王謝手裏奪過酒壇子,仰頭又灌了幾大口,一張俏臉上半是醉酒半是羞澀,一 直紅到了脖子根,隻聽她幽幽的續道:“可惜這個時候再練,終究是晚了。”言下甚是可惜。
王謝最聽不得這種喪氣話,眉頭不由皺起,道:“我隻十六歲,為何便晚了?”
芊芊道:“人家都是從小就開始學。”
王謝道:“那是他們太笨。”
芊芊拍手道:“對啊對啊,你這麼聰明,總學的成的。”
王謝哼了一聲,也不答複,芊芊再三詢問,他才不耐煩的道:“總得有個學武的理由才行。”
芊芊道:“因為我最佩服的就是文武雙全的人。”
王謝愣了愣,道:“說的也有理。”
芊芊看他一副傻樣,心中暗笑,卻也有幾分說不出的失落縈繞在心間。
兩人坐在崖邊,邊喝邊聊,詩書奇聞,無所不談,便如認識十幾年的老朋友一般自在,隻是王謝一直有意無意避開與芊芊家世有關的問題,倒是叫芊芊頗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