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1 / 3)

第一部分

第1章

向“那個誰”說“Hello”

——關於名字的問題0000誰偷走了我的記憶第1章向“那個誰”說“Hello”——關於名字的問題鏡頭:在一輛紐約曼哈頓的巴士上。

劇中角色:兩位中年女士討論今晚要看哪部電影。

“我想要看的電影你肯定知道的,就是那部由一位留著褐色長發的女演員主演的電影。”

“你說的是哪部電影啊?”

“你懂啊,就是裏麵還有那個誰的電影啊!”

“是那個跟個歌手結了婚的家夥嗎?”

“不不不,你說的我知道是誰,但不是她,是另外一個。”

“噢!那部電影啊。我知道你說的是哪一部了。就是那部裏頭有個矮矮的、滑稽可笑的家夥。”

“對對對!”

“據說那部電影不好看嘛。”

“聽誰說的?”

“一個記者,我不記得是誰了。他常上電視的。”

“噢!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真讓人吃驚。你常收聽的那個廣播節目的女主持人在電台裏說很喜歡這部電影呢!”

“那個記者說這部電影冗長而乏味至極。”

“那我們再看看其他的好了。那部講飛機的怎麼樣?”

聽了這段對話,給我留下了令人感到辛酸的深刻印象。我覺得自己仿佛就是巴士上那些女性中的一分子。是的,我就跟那些健忘的女性一樣。

我的情況正是如此:在封閉了的記憶回廊裏,我上上下下地追逐著一些模糊不清的名字。喂,名字們,等我一下啊!這些狡猾的小家夥不斷離我遠去,有時又停下腳步等我讓我有所期待,讓我誤以為自己可以抓住它們。於是原先隻是感到困擾的我,情緒轉為沮喪甚至有挫敗感然後憤慨不已,最後隻能無力地自嘲。身為文字工作者的我,在黑暗中摸索著湯姆、狄克、哈利這些名字,究竟哪一個才是我想找的?這是多麼荒謬可笑啊!

我開始習慣性地悲歎:“我不記得他的名字了。可這名字就在我的舌尖上的啊!這簡直讓我發狂。你知道的,這讓我想起記不住那個主席名字的時候,就是發起了‘美利堅契約’一九九四年美國中期選舉前,共和黨人提出了名為“美利堅契約”的競選綱領,它由大約三百三十名共和黨國會議員候選人所簽署,是共和黨向曾長期控製著美國參眾兩院、並在眾議院占據多數地位達四十年之久的民主黨發起政治挑戰的武器和未來的行動綱領。事件的那個主席。該死的,他到底叫什麼來著?”

你的伴侶也許會試著提供一些幫助,就像我的另一半對我說:“我想那個人名字的首字母是C。”

如果你比較幸運的話,他(或她)會就此打住,然而我的另一半卻不是這樣:他給了我一線曙光後,得意地宣布:“那個人就是金裏奇(Newt Gingrich)!”(然後,可以想見接下來的對話就是:“你剛才說名字是以C字母開頭的啊!”“不不不,我確定自己說的是G。”)

名字啊名字!這是我們共同的弱點啊!

在這裏我要提出一個問題:什麼事情是你確信自己一定會忘記的事情?這也是我在為本書內容進行訪談時,向每位受訪者提出的問題。(這些受訪者也包括那些多數剛剛步入中年的專家,但他們的記憶也大不如從前了。)這裏列出主要的幾項:

一、 我的眼鏡在哪兒?

二、 我剛剛說到哪兒了?

三、 我來這兒是要幹嗎?

四、 我讓你提醒我做什麼事來著?

五、 她(或他或它)的名字是什麼?

為什麼我們會忘記名字?

以上這五種情況發生程度不相上下而其中又以第五項情況最甚。這一點在遺忘的問題上對大多數人而言有著驚人的一致性。因為幾乎所有遭遇正常記憶喪失情況者,最先遺忘的都是名字。基因確實賦予某些人擁有異於常人的極佳的記憶能力,但在超出基因影響能力所及的範圍之外,似乎還存在著某些由不知名電氣專家為某個確切目標而設計出的名為共同傳訊係統的東西。我有時不免揣想,這些係統就是那些專家為了讓我們發狂而設計出來的。

即使在記憶力極佳的時期,我們可能也注意到自己開始遭遇難以精準運用字詞的記憶問題——一般名詞、動語、形容詞……我丈夫與我都是作家,我們的工作室僅一牆之隔,兩個人因遇到問題而向對方發出求救信息的信號從未斷絕。

“那個用來描述某件事絕不容置疑,或用來形容某個準確無誤,鐵證如山的事件的形容詞是什麼?”

“無法反駁的?”

“對對對!就是這個詞。”

但對我們而言,沒有哪件事情比人們的名字更為麻煩了。我們都清楚這個現象,隻是無法解釋清楚該現象的個中原因。

這其中有什麼邏輯理論?為什麼偏偏名字就是特別容易被遺忘的?每當我陷入慌忙地找尋他人名字的無助窘境之時,我就思索著這些問題,而這正是一大堆“W”疑問句的開始。這一連串的問題包括:哪些人(who)會忘了名字?這是正常老化過程中,每個人身上都會發生的現象嗎?或者說,我們之中有部分人士,能夠巧妙應付這種情況?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我們遺忘名字的問題?(是的沒錯,我們都會逐漸老去,但造成這種現象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麼?)暫且不論原因為何,這個問題又會在什麼時候(when)開始發生呢?而名字憑空消失又突然再度浮現,在這令人發狂的斷層裏,這名字究竟隱身於何處(where)?若有可能的話,我們該有什麼作為來應付這種情況?

就從最初的問題開始著手吧:“為什麼我們會忘記名字?”因為名字通常沒什麼特別意義,所以總是先被遺忘。

有些名字很明顯帶有特殊意義——比如瓊(June)代表六月、薇爾莉(Violet)代表紫羅蘭、希爾(Hill)代表山丘,還有培克(Baker)代表麵包師傅,有些名字的涵義還令人意想不到。根據我所信任的韋氏大詞典,葛洛莉亞(Gloria)這個名字代表“從天堂乍現的耀眼光芒”;而貝蒂(Betty)的意思則為“小偷入屋行竊時所使用的一種小型工具”。天啊!這誰知道?不過大多數的名字,就隻是一些沒有任何特殊意義的詞彙的組合而已。

然而這樣的論點其實並不盡正確。韋氏大詞典上,對詞彙的定義如下:“詞:可以發音……有其象征意義,並可用於溝通交流……”然而這些被我們稱之為“名字”的字詞,其特性卻極大地挑釁了韋氏大字典的解釋。你的名字除了代表你自己,就別無其他涵義了,如果有誰與你同名,那隻會讓情況變得更為複雜。名字沒有前因後果,也無法以意義來分類。除了你之外,名字與任何事情都不相關。

簡單的說,名字完全無法像“燈罩”、“鞋子”、“農舍”這些字眼一樣,容易激起或引發人們的聯想。而這正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因為記憶運作的方式就是“聯想”。

噢,等一下!如果名字之所以會給我們造成麻煩,基本上是因為名字不具有任何意義的話,那麼這種情況早在我們還是孩童時代就已如此,但那時名字可沒有給我們造成任何困擾哩,何以現在卻會帶來問題呢?

忘記名字其實是因為……

該問題又引出了下一個“W”問題:在我們衰老的過程中,造成此微不足道、卻又令人發狂的現象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麼?事實上,確實有三種情況會在我們衰老的過程中出現。

紐約的曼哈頓基督教醫院附屬威爾·康乃爾醫學院的瑞爾金博士,是一位神經病理學與神經學者,目前他為“記憶障礙計劃”的執行主任。他說:“病人向我問道:‘過去我在參加雞尾酒會時,總是可以記得人們的名字,但現在卻不行了,這是為什麼呢?’”

然後他解釋說:在名字開始對我們造成困擾之時,其他兩種極為平常的情況也同時開始發生。一是同時從多項工作(也就是“執行多重任務”)在這個時期逐漸變得困難,另一種狀況則是人們需要花上更久的時間來處理新信息。

因此,瑞爾金博士說:“記憶名字的能力初步退化、處理多重任務的退化,反應時間變慢,以上情況相結合,其結果可想而知。”

是的,我的確可以想見那樣的情況。現在的問題在於,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難道我們每個人最終都無可避免地要麵臨記憶名字能力退化的問題?

答案是:並非人人都會如此,但幾乎是全體了。有極少數人終生都不會遭遇這樣的難題,他們即使進入高齡階段(以社會學者的定義而言,就是超過九十歲),其記憶係統仍然十分完善。那麼他們的情況又做何解釋呢?

這是當下記憶研究相當熱門的話題。也許這些為數不多的幸運兒總是有良好飲食、充足睡眠,也從事鍛煉身體與刺激心智的各種活動——也就是那一類我們為了改善記憶而努力而為的所有事情。(下棋成了時下有助於改善記憶的建議活動,填字遊戲也是。不過,並非每個人都認同從事這些活動的成效,我們將在第五章中討論這個問題。至少我們現在確切知道的是,從事這些活動也不會有什麼壞處,除非你就像我一樣,為了逃避一些自己該做的事情而進行這些活動。)

諸多研究都證實了上述活動非常有幫助,不過最有可能的情況還是:擁有超凡記憶力的人本身就是擁有超凡的記憶力。他們可能在深更半夜時還在熬夜:一邊嚼著比薩,一邊看著陳查理陳查理(Charlie Chan):是小說家比格斯(Earl Derr Biggers)筆下的一位矮墩墩的亞裔探長。是一位在國際上聞名並有著重要地位的華人神探。的老電影,但仍有著優越的記憶力。這都是基因啊,基因!

而認知學家們普遍認同的一個理論則是,受教育程度也可能會影響記憶能力——比起教育程度低的人,那些受教育程度較高的人士,也許會學到較有效的問題解決方式,而較多的知識灌輸也會對生理層麵產生作用,即能改善其大腦運作的情況。不過我恰好碰巧認識了許多擁有博士學位、但記憶力卻不如我的人,但這並非我所要討論的重點。重點是,若你到了中年(一般對中年的定義為四十五歲至六十五歲之間)仍未出現任何名字記憶問題的跡象,那麼這裏提到的對象就是你了。你就是那些記憶超群的人士。

記憶問題何時開始產生?

接下來的問題是:一般而言,記憶問題何時開始產生?瑞爾金博士說:“如果將教育、社會經濟地位與其他所有會影響記憶的變數排除在外,實際上,在二十幾歲之後,我們就可以感受到部分基本記憶功能正在逐漸喪失中。我想就目前所知,這是種基於大腦生理的退化情況。”這真是晴天霹靂呀!至少對我而言是如此。

瑞爾金博士說,新科技讓認知研究學者得以測量大腦隨年齡增長產生的變化。“借由觀察這些變化,我們發現,對一般人而言,人們的大腦每年縮小約百分之零點五。”

“從什麼年紀開始?”

“根據我看過的研究顯示,從三十幾歲開始。”

三十幾歲!我實在難以確定,我們到底該感到慶幸還是悲哀。不過若你的孩子總是質問你的記憶能力(即使態度溫和),這倒是提供了一個強而有力的解釋。

檢索記憶的時間受到年齡增長的影響

人到中年,名字問題才會嚴重到足以係統化地啟動身體的警報,警告我們它的存在,但在它開始之際,我們不禁想問道:在我們還感受不到時,這個小惡魔究竟隱藏在何處?

現任老化與記憶科學研究小組的總召集人,紐約哥倫比亞大學內外科醫學院的史坦博士給了我這個問題的答案。

神經生理學家史坦博士對那些終生記憶敏銳的人士一直充滿了興趣。與我所遇見的每個致力於該研究領域的人一樣,他似乎非常投入自己的研究工作。史坦博士身材高大且為人親切,他在回答問題時,就好像不可思議的長腿鳥,總是帶著滿腔熱情傾身向前。

“大腦的一部分用於存儲記憶,而另一部分則用於檢索找尋記憶。”史坦博士說,“海馬區及其周邊區域似乎對儲存新記憶非常重要,而大腦前端的某些區域則在檢索記憶方麵扮演極為重要的角色。因此大腦幾乎就好像全球資訊網一般——那兒有大量的資訊,但我們需要正確的搜尋工具才能找到所需的資訊。”

“名字記憶與語義記憶頗為不同。所謂的語義記憶就像是:什麼是桌子、什麼是椅子,或動物與家具之間的區別。語義記憶以迥異於名字記憶的方式為人類提供的資訊,便深刻地印在我們腦海中。不過,陪伴我們一同成長的名字,比如父親的名字,就會像語義記憶般,牢牢地記在我們的腦海中。”

上述仍無法解釋我所謂的布萊德·彼特與湯姆·克魯斯綜合症:“那當我對著一部電影說‘我已經見過這個演員上百次,但我現在仍然無法記得他的名字’時,又是怎麼一回事呢?這也許不是伴我一同成長的名字,但它必定是十分熟悉的名字。為什麼我就是想不起來呢?”

“而一個小時後,當你正在淋浴時,一刹那間,名字又不期而至,對嗎?”

“對!在突然之間。”在情況好的時候。

“所以名字其實是記在腦子裏的。當你需要搜尋記憶時,搜尋記憶的功能出了問題。”

在我們需要此項記憶時,它究竟在哪兒?噢!這是最後一個難題了。

為了避開令人頭痛的詳細專業描述,更何況這類資訊本身是容易被人遺忘的,我隻簡單地描述一下。當前的神經學家普遍認為問題出在大腦額葉,就是有關記憶搜尋的區域。該區域是隨著人類的衰老,最先開始萎縮的地方之一。所以親愛的讀者朋友們,這種現象再正常不過了。“因而這不是因為儲存記憶的能力出了問題,而是搜尋記憶的功能,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受到影響的原因!”

因此,當我們試圖找出一個名字時,這個可憐的壞家夥並非任性地躲藏在大腦深處,而隻是我們在找它時有了困難。耐心點,大腦額葉可能需要一些時間好檢索出記憶。

我們怎麼補救?

接下來我們要討論的是,我們如何補救忘卻的記憶?

記憶專家一直強調,沒有任何策略可以恢複已喪失的能力。如果我們的大腦額葉萎縮了,那就是萎縮了,但我們可以借由全力運用個人現有能力來彌補自身的弱點。

那些自稱可以幫助人們恢複記憶力的大師們,承諾著人們不可能做到的事,以完全商業化的手段進行推銷:他們開設門診、出版書籍、製作視聽影帶,進行廣泛且引人注目的廣告(隻要兩個小時,我可以給你如相片一般清晰的記憶!花費很少,隻要……)。隻要掌握他們的方法,練習、練習再練習,你就能“像磁鐵一般抓住一切資訊”、“獲得你想要的名聲與財力自由”、“娛樂你的賓客並享受社交生活”(這個設想足以促使我往反方向前行),並且一輩子不再忘記任何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