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講故事為打造什麼景?(3 / 3)

小朋友們都笑了。小記者又問:老爺爺,您為什麼會長生不老?

要想長生又不老,紅金坨上種花草。

您為什麼健康長壽?

要想健康與長壽,不吃野生動物肉。

您為什麼有這樣棒的身子骨?

要想強健身子骨,多植樹木不嫖賭。

我的回答倒是讓孩子們挺開心。回答完了長壽秘訣,他們還抓住我不放,又問到了我紅金坨上那些寶物的問題。我還是用那些順口溜回答了他們,這其實也不是敷衍,也是我的經驗之談。比如說:

要想找到大金鍋

首先植樹三萬棵

要想找到金鴿蛋

首先植樹過三萬

要想找到大金鎬

植樹十萬不能少

要想找到九尊佛

植樹十萬紅金坨

誰想死後成大神

樺皮裹屍葬樹林

金銀財寶我不要

我是天下第一寶

欲知神樹在何處

紅金坨上先植樹

要想晚點見閻王

半山腰裏住石堂……

說到這裏我說:說了半天,都是空談。家旗呀,我看你們這些小夥伴都挺可愛,都挺能幹,也都到了能夠植樹的年齡。這樣吧,我就帶你們去紅金坨一趟,到那上麵植一回樹,也順便看看紅金坨。

孩子們都拍著小手說好。可有個小夥伴又問:老爺爺,紅金坨那麼高,我們怎麼上去呀?

我說:山再高,人也能站在山上。我會想辦法的。

這個時候,孫悟空忽然從天而降。他說:悟實,我有辦法。

我說什麼辦法?孫悟空便如此這般說。他說他要變出一百個孫悟空來,再變出一百條金箍棒來。到時候成立一個金猴運輸隊。這一根金箍棒上坐數十個小朋友,由孫悟空一扛,就能輕鬆地上山去了。這比溜索還安全還悠然哪。到紅金坨上把小朋友們撂下,大家就一起植樹。植完了樹,再看看山景,再吃一頓野餐。

說到這裏我夫人木華豔說:那吃的事兒就交給我了,我包了;我再借一回金鍋,我給孩子們烙蔥花餅,炒雞蛋吃。

小朋友們都鼓著掌說好好——咱們坐著孫悟空的金箍棒去紅金坨植樹去,吃烙餅攤雞蛋去。

那天我們的任務是每個小朋友要在紅金坨上植一千棵樹。你也許不信我這些孩子們植樹會如此神速,因為你不是神童,我說的那些孩子們,就算得上神童了。因為他們懷著許多的信念,所以他們才能幹出似乎是神仙才能幹出的事情。

大槐樹上有百十隻喜鵲喳喳叫著,我那隻鷂子也喳喳叫著。我打造的那個樺木筷子樹,和動物骨頭塔,此時就站在大槐樹下。一陣風吹來,刮得那上麵吊著的銅鍾當當直響。

孫悟空說:悟實,你倒會鼓搗這些玩意兒,頗有情趣嘛。趕明兒你也給我弄棵樺木筷子樹、動物骨頭塔,放到我的花果山上去,也算是一景啊。走吧,小朋友們,我帶你們去紅金坨上植樹。這孫悟空的話音一落,百十個孫悟空便從天而降,每人都拿著金箍棒,要帶小朋友們去紅金坨上植樹。我那位孫子高家旗還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麵小紅旗,揮動著,他說他要帶領小朋友們上山,他是旗手。

那一刻,我望著我的孫子高家旗,樂得不知道姓什麼了。

正是在那一天,我帶領著成百上千個子子孫孫在紅金坨上植了一天樹。與此同時,木華豔那一千個歌舞演員也一同來和我們植樹。那些姑娘們還不時地嘰嘰喳喳叫我大姐夫,叫得我心裏暖烘烘的,又有點兒不好意思。在植樹的間隙,我還帶著我的子孫和那些姑娘們,到那片原始森林裏看了看。那所謂原始森林就是我當年,也就是我七歲時,在幾萬棵白樺樹上寫了幾萬個木華豔的名字,因而這些樹再沒人敢砍伐,就成了如今出現在我們眼前的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這些樹大多都有幾摟粗了,樹幹上的樹疤,給人以飽經滄桑的感覺,同時還讓人覺得那些樹的疤瘌仿佛就是一隻隻眼睛,甚至像是愛因斯坦那目光深邃,能夠看透天與地的不同凡響的眼睛。我們仰望著那樹冠,透過花花搭搭斑斑斕斕沒有任何規則的空隙,可以望見被樹枝分割成不知道有多少塊的一條一縷的藍天,還有從藍天上枝葉間滲透下來的陽光。行走在那樣的樹林裏,才知道什麼叫肥沃兩個字。千百年來,樹葉掉了千百茬千百層,那千百年的樹葉和野獸動物和鳥類的糞便化成了一層層泥土,這泥土聚集起來,那就是石頭掉進去都有可能生根發芽的豐饒肥美的泥土了。我的孫子們在那樣的泥土裏,有的把鞋都陷進去了,但他們卻顧不得找鞋,而是光著小腳丫,就撅著小屁股,攀爬到高聳入雲的大樹上去了。他們在大樹上叫著我:爺爺爺爺……他們還說他們看到了樹上的鳥巢,還有更遠方的風景;有人還說是看到北京的天安門了,北京的鳥巢了。那一刻我真是陶醉了。那一刻如果寫出詩歌來,才是黑色的泥土連著碧藍的天空的詩。還有那些歌女和舞女們的舞鞋,有的也掉在樹林裏了,她們嘰嘰喳喳叫著,還叫著我:大姐夫,我的鞋,我的鞋……我看到了她們雪白的小腳,似乎有生以來第一次才知道憐香惜玉的感覺了。那一刻我的想法可是不太對。想象著她們的褲子若是掉了,我看到她們的白大腿才過癮哪。不敢想了,麵對我那些像猴子一般在樹上樹下玩耍的子孫們。

那天我們數千人等於是在紅金坨的山頂上吃了一頓餃子。盡管是野菜餡的餃子,卻是我有生以來吃得最香的餃子。老國我愛吃餃子,也能包餃子。那天我一個人就包了數千個餃子。木華豔在一個樹墩子上擀皮,我在另一個樹墩子上包餃子。我把餃子擺到一塊塊樺樹皮上。緊接著是用大銅鍋煮餃子,然後是撈餃子吃餃子。那紅金坨上的餃子宴,除了那天的我們,沒有任何人吃到過。我還沒吃餃子前,我就想到了被關在那個山洞裏的金錢大霞。我讓木華豔給她送去了兩碗餃子。聽說她還吃得挺香。孫悟空也和我們一起吃餃子。吃餃子的時候孫悟空還感慨道:悟實,你這紅金坨如今治理得比我的花果山也不次了,趕明我得帶著徒兒們過來參觀參觀。我說:來參觀的時候,我請你的徒兒們吃餃子。

孫悟空說:好啊。哎,悟實,聽說那個金錢大霞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滔天罪行,你打算什麼時候處置她呀?

我說:那得法院說了算。我本人倒不想急於處置她。我還想讓她好好看看我的紅金坨哪。那會兒我還不由得衝那個山洞叫了一聲:金錢大霞,你看到我們了嗎?我這些兒孫們,還有這些姑娘們,今天又植了幾萬棵樹,你好好看看這風景吧。

我還聽見那金錢大霞嚎叫了一聲:風景?你在我麵前大煞風景!我還聽見那大鸚鵡學舌了一句:大煞風景!

我說:那是你的眼睛有問題。你才是大煞風景的禍害呀!等著吧,就要審判你了。

我的孫子們聽了審判倆字,都嘻嘻地笑著,問我審判是什麼意思。我說你們就好好吃餃子吧,這話一時半會兒說不清;但我希望你們大了,誰也別犯破壞環境罪,我認為破壞環境就是極大的犯罪!所以那個金錢大霞才被關在山洞裏,以防她再出來破壞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