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3)

“三天後封村……”

臧佰傳眼看著副村長安排工作,自己沒事兒似的一直呆在一旁,大多的情形下都是這樣,佐佐木九右衛門打發走白所長,才說:“臧村長,出荷任務因這三十幾戶未完成,你看怎麼辦?”

架火燒的出荷糧任務還差三百多噸,村長知道這個數字,他試探地說:“他們沒交,三百多噸完成很困難。”

“不完成不行,我們是模範村。”佐佐木九右衛門強硬地說。

“太君,您的意思?”

佐佐木九右衛門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臧佰傳,要說的話全在目光裏,他心裏毛愣愣的,不會是讓臧家出三百多噸糧食吧?

日本人盯上臧家糧倉,欠任務的三百多噸糧打算讓他出,另外追加兩百頓特別貢獻糧,也要臧家出。佐佐木九右衛門主張,但他不直接出麵,他打算回縣,幾天後會有人找臧佰傳,情願不情願都要交足這些糧。

“臧村長,你是不是請示縣上減免……”佐佐木九右衛門卻這樣說。

“如果可能的話,三百多噸糧架火燒實在拿不出來。”

“我今天就回縣城,請示看看是否能減免。”佐佐木九右衛門假惺惺道。回縣他要做的正好跟說的相反,主動說多交兩百噸特別貢獻糧,羊毛出在臧佰傳身上。

鬼魔道眼兒的佐佐木九右衛門,臧佰傳看出他在說假話,到了縣上不知出什麼壞主意呢!既然說去請示減免出荷糧數量,對架火燒總歸是好事,他說了番感激話。

佐佐木九右衛門回縣城,不單單是為了出荷糧,幾天不見牛小眼,他猜測跟蹤某某人到外地去了,幾天沒見他回來。副村長沉不住氣,他問:“白所長,你說他去哪兒?”

白所長笑而未答。

“嗯?”佐佐木九右衛門從對方的笑中,發現內容。

“太君,他戀盆。”

戀盆什麼的幹活?佐佐木九右衛門不懂。

“男女打得火熱。”白所長說。

牛小眼在亮子裏鎮上有個女人,佐佐木九右衛門知道,隔三差五(間或)往鎮裏跑,去和女人幽會。

五天未見人,佐佐木九右衛門認為不是幽會。懷疑給人殺掉,目前一點兒線索都沒有。近日派他盯著紮彩鋪的老板程笑梅和外櫃李玉田,是不是他們殺掉他?因此,他回縣城,到憲兵隊,跟隊長角山榮商量,如何對可疑分子程笑梅他們采取措施。

霧中狙擊(4)

佐佐木九右衛門對臧佰傳說:“臧村長,我去縣請示減免我村糧食出荷割當量,你在家裏,看好糧食。”

“是,太君。”臧佰傳百順百依的樣子。

“夜間巡邏要加強……”佐佐木九右衛門做番安排,然後去警察分駐所,臨走再對白所長單獨吩咐。

王偏臉跪在堆放出荷糧的場院上,麵對金黃的玉米,雙手投降舉槍似的舉一截麻杆兒。一個警察看著他,天天示眾。

“白所長,你的想像力大大的,舉麻杆兒!”佐佐木九右衛門誇讚道。

“謝謝太君!”白所長客氣道,“沒什麼,沒什麼。”

搓巴人警察所長有一套,他能花樣翻新的羞辱人,包括這頂麻杆兒。日本人心裏高興,中國人整中國人窩裏鬥,自己省事啦。佐佐木九右衛門臨去縣城,交給白所長一個特別任務:監視臧佰傳。他說:“尤其是他家的糧食,一車都不準拉出村,你的明白?”

“明白,明白!”白所長受寵若驚,副村長拿自己沒當外人,視自己為心腹也說不定,在日本人麵前終於跟牛小眼半斤對八兩,獲得機會表現他要奮力表現,說,“臧佰傳連一泡屎都別想拉到村外去。”

此話逗樂了佐佐木九右衛門,糧食不讓出部落門,連糧食變成的屎也不讓出門,太誇張了。他說:“兩個大門把好,四個炮樓也要加強,非本村村民一個都不準進來,封村後,即使本村人從外邊回來也不準進村。”

“是!”白所長答應道。

佐佐木九右衛門騎馬到縣城,他對護送的警察說:“沒事啦,明天我自己回去。”

警察來時白所長叮囑聽太君副村長安排,兩名警察完成護送任務,騎馬回架火燒。

佐佐木九右衛門在一剃頭鋪前下馬,跑出一個夥計急忙接過韁繩,點頭哈腰道:“請!太君請!”

“我不理發!等我出來。”佐佐木九右衛門把韁繩交給夥計,門前有拴馬樁,日本人叫你牽著你就得牽著,“你好好地牽馬!”

“哎,太君。”

日本人基本不進這種低檔次剃頭鋪,鋪主模樣的人放下手中的活計,笑臉迎過來,說:“太君,您理發?”

“不!”佐佐木九右衛門問浪張在家沒有?

“她去新京走親戚,十多天啦。”鋪主說。

浪張外出十幾天,佐佐木九右衛門問牛小眼最近來過沒有?鋪主答:“沒有,太君。”

佐佐木九右衛門走出剃頭鋪,鋪主送出來,說:“太君您慢走!”日本人頭都沒回一下,騎馬去了憲兵隊。

三江縣憲兵隊長角山榮跟佐佐木九右衛門密謀一上午,他說:“架火燒很複雜,遊擊隊的交通站可能在那兒。”

“隊長,還有胡子的活窯(活窯:胡子黑話,指跟綹子暗中往來的大戶人家。)。”

“遊擊隊的交通站,胡子的活窯都可能有。”角山榮說,“你說的程笑梅究竟是遊擊隊,還是胡子?目前尚未掌握,不要打草驚蛇,暫不動她,但要重點調查她。”

“我敢肯定程笑梅不是胡子。”佐佐木九右衛門說出自己的判斷。

“她不是胡子,你說的胡子……”

“臧佰傳的七弟就是我們多次追剿未果的七星綹子大櫃,這個綹子已經回到三江境內,人要吃馬要喂,他可能找他的哥哥……”

七星綹子?角山榮的老仇人,幾次剿殺未果,他出現了?他問:“臧佰傳跟胡子有染?”

“隊長,據我觀測,他不僅僅跟胡子,還跟遊擊隊暗中勾結。”佐佐木九右衛門說。

“根據呢?”憲兵隊長問。

程笑梅是臧佰傳的三媽,佐佐木九右衛門說中國有句老話:是親三分向,何況他們是直係親屬。他說:“臧家大院可能是遊擊隊的交通站,胡子的活窯。”

霧中狙擊(5)

角山榮沉吟片刻,道:“臧家大院有太多的秘密,我們想辦法派人進去……”憲兵隊長想擴大情報渠道。

進到臧家大院的想法佐佐木九右衛門早就有,沒有適當的人選和機會。起初,他想在長工短傭中尋找一個矚托,過遍篩子,沒有合適的人隻好作罷,修炮樓監視臧家大院也屬無奈之舉。

“那個臧老五?”角山榮清楚他掌握臧家老五。

“他知道臧家的事太少,安插一個人到臧家大院很重要。”佐佐木九右衛門說,繼而說難度,“臧佰傳心大大地壞了,處處提防著我們,人很難安排進去。”

角山榮想想也是,此事操之過急不成。他說:“安插人到臧家大院的事等待機會,回去對程笑梅抓緊調查,你親自調查。”

“是!”

“出荷糧完成得怎麼樣啦?”角山榮問。

“隊長,是這樣……”

他們的談話延續到餐桌上,日式風味的東西在架火燒部落村吃不到。牛小眼專心摸眼給副村子弄吃的,也不外乎當地飯菜,白肉血腸,殺豬燴酸菜什麼的,倒是太陽花做一種小菜:雞刨豆腐。他非常喜歡。

“牛小眼失蹤?”角山榮問。

“目前的情形看應該是,大霧早晨離開村子,已經六天了,沒有任何消息。”佐佐木九右衛門講他到牛小眼必去的地方——相好女人浪張處找了沒找到,“他不會在其他地方滯留這麼多天,不跟我打招呼。”

憲兵隊長想到牛小眼給人害掉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多是給暗殺了。是誰殺了他?

“架火燒村有問題。”佐佐木九右衛門下此結論,他越說越狠,“匪村!”

“匪村?”

“匪村!”佐佐木九右衛門說,“村長臧佰傳有問題,他的背景太複雜,三媽程笑梅肯定有問題,七弟是土匪大櫃……隊長,他通匪。”

日本清酒在憲兵隊長口腔內停留一下,暫短釀造出一個後來十分血腥的想法,此刻隻是一閃念。他咽下那口酒,說:“殺掉臧佰傳,如碾死一隻螞蟻。”

“馬上殺掉他!”佐佐木九右衛門迫不及待道。

“不,不!”角山榮老謀深算,他不急於殺掉臧佰傳,認為他是一個誘餌,毀掉誘餌大魚還會遊來?他說,“我們要等待時機,一網打盡!”

佐佐木九右衛門明白隊長的意思,殺掉個村長輕而易舉,一網打盡的包括程笑梅的人,還有七星綹子……時機未到,等待最佳時機。

“他們可能要有一次大的行動,”角山榮分析程笑梅、土匪盯上架火燒什麼?糧食,一定是糧食!他說,“他們可能要奪糧!”

“還有武器。”

架火燒警察分駐所的武器還可以,但數量極有限,自衛團的武器是大雜燴,連打兔子的砂槍、火燎杆都得算在內,遊擊隊、土匪冒險攻村奪這些武器?角山榮說:

“目的還是糧食。”

架火燒的出荷糧還差三百噸未完成,佐佐木九右衛門又提出多交二百噸。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