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雅摸摸自己的臉,怎麼是喇叭花了?
轉頭望,紀醫生臉色更有點尷尬了。
子琳在和那人對視,不知是什麼表情,挑眉毛轉眼睛的。
阿雅見他沉著幾分臉,擔心他是不是身上哪裏不舒服了,走過去想握住他的手,那幾根修長的手指卻挪開了,不見陽光許久,他的膚色白了一些,不同於以前純正的古銅色,襯著他瘦削了的身材,倒生出幾分清冷卓爾。
阿雅盯著他看,覺得他氣色真的好了許多,日漸一日能辨別出來的好轉。
氣色好了,人看著也就精神結實了。
“還不去。”他又微微地不耐煩。
阿雅往廚房跑,的確聞見中藥燒幹的味道,光顧著和紀醫生說話,煎熬的時間過了。
紀醫生還是走了,對於這個相當於阿雅的救命恩人,阿雅都沒能送一送。
那是傍晚,她正伺候家裏壞脾氣的男人擦身。
也不知道是水濺到了他還是水溫不合適,整個過程擺著張臉。
晚上喂他喝粥,怎麼哄,他也不肯賞臉喝兩口。
到臨睡前,阿雅才總算整明白他發得哪門子脾氣。
皆因為席子琳上來提點了一句,“晚上和大哥聊天,老不開心了,還非讓我多給紀遇南一些錢,說他家財萬貫,最不差錢。”
“他怎麼這樣?”阿雅無語,“紀醫生是看在朋友的麵子上,遠道而來,為他出力多少他不知道?拿錢侮辱人家!”
她想去找那人理論。
席子琳唉唉兩聲,拉住了,挑著英氣的眉毛,盯著阿雅。
“你瞪我幹嘛?你覺得你哥做得對?”
“我說阿雅,你怎麼不明白?我哥那年紀為人處世能幹出拿錢砸人的事麼?人家是這裏——”席子琳戳了戳阿雅的心口,“不爽著咧。”
“把他治成這個樣子,他還不舒服?”
“他不就膈應你喜歡斯文潤玉的書生麼,紀醫生雖本質腹黑,但麵相上是秀氣可吞類型。我哥介意這多少年了!你拎不清?你還說請紀醫生去濱海休閑娛樂,那都是什麼娛樂,泥療?鹽療?日光浴?你且說哪一個不需要脫得幹幹淨淨?”
阿雅生性內斂到極,說的時候哪想到了這些?
她被說紅了臉畔,忍不住怒道:“他心術不正,你也是!”
席子琳被關門的風刮了一臉的鬱悶……
……
這個氣,夠阿雅生半個晚上。
她心裏可多的委屈。
就是想不通了,好不容易死裏逃生,這才好一點點,他就忙著吃幹醋,而且部分原因對象,也不想想她這些日子來有多煎熬難受,擔驚受怕?
越老越幼稚。
不過她想著想著又自己開導自己,一時想到他從前意氣風發變成如今的光景,他的心理落差,即便從來不說,可他心底怎麼會沒有想法?
她比他小十幾歲,從前他強身健體,他有傲的資本。
如今他內斂深沉,想來心中別扭,總有壓抑。
來來回回地思量,阿雅這溫吞吞的氣,也消得無一二。
心裏便又生出一種,被他如此看緊著,在乎著的滋味,有些甜蜜,又有些氣扭。
不過,半夜聽到對麵的動靜,知道是他起夜,如若平常,阿雅定是不放心要到門口看一看的。
他那人不知道什麼脾氣,病是這樣的情況,方便的時候,他死活不讓她照顧。
梓銘和嘉舒也不行。
他大概容不得自己最難堪的樣子,被任何親近的人看見。
阿雅隻好拜托尼古拉斯,請了一個專門協助他方便的男性看護。
到底,她輕輕地掀開了被子,嘉寶睡得很熟,翻了下小身子,沒有醒,阿雅走到門邊,沒有開門,就聽著對麵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那個男看護出來了。
阿雅想了想還是打開門,問詢了一遍,知道他狀況都好,才回房安心入睡。
第二天,她裝作無任何事情發生的樣子,照樣溫柔細致地照顧他早起洗漱,端好早餐,晌午又忙活煎藥,撿著話題與他時不時聊天。
席城見她如此這般,溫婉無言任他捏圓搓扁,心想這女人還真是汪水,他心裏便貼服。
默不作聲地瞥向廚房,她一抹裙角隨風在門框邊漾動,煎熬用的是老式的煤爐,不知梓銘從哪裏弄來的煤塊,她弓著曲線婀娜的身子,素手執扇,一下一下輕輕地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