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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她真的到了烏克蘭。
帶著小舒。
從基輔來到敖德薩,語言不通,她有條不紊,請來一個翻譯,在敖德薩最靠近港口的位置找到了房子。
沒有什麼行李,當天入住。
那個晚上,小舒入睡後,阿雅起身,穿好衣服從半舊不新的公寓下來。
小道的暗處,席子琳和簡軒儀下車,一個往公寓走,一個安安靜靜地跟著那道飄零的人影。
簡軒儀一路跟到了港口。
事情過去兩個月,港口燒盡的輪船殘骸還沒有處理幹淨。
她就站在那處殘骸邊上。
她仰頭靜靜地眺望夜空。
烏克蘭的月夜,似乎又是另一種氣息,滋味,很陌生,可阿雅並不害怕,站在這片海域,白色月亮像紗幔一樣裹著浩淼的海綿,她覺得很溫柔,也有些熟悉。
閉著眼睛,帶著寒意的風像無數雙小手鑽進了衣服裏。
那種溫度,很像他指尖冰涼時的觸感。
他就在這裏。
氣息如魂,纏纏綿綿將她包裹。
她慢慢地張開雙臂,雙手在空中又慢慢地圍攏,想象著他窄腰的圍度,留出一個合適的圓圈,踮著腳,輕輕地將麵貼上去。
她閉上眼睛,輕柔微笑,對著夜空,對著虛無,輕輕喚他一聲。
起風了,波紋淺淺變成海浪,她就知道他聽得見,聽得見的。
可是,我想要的廝守,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啊……
她蹲下來,扶著腳邊的台階,指甲摳著那些石灰,身體漸漸蜷縮顫抖成一團。
那一晚之後,她仍舊每日都去港口,呆呆地站。
但之後,她對著海,多半是安靜的,茫茫的看,寂靜的交流。
敖德薩這個城市,華人商人很多,有專門一片的華人居,裏麵有市場,有醫院。
阿雅沒指望短時間內學會皮毛的俄語,她的英語也早早落下,暫時隻能拾起英語,但好在華人醫院是很方便的。
席子琳離開前,帶她去做了詳細檢查,醫生說的也很明白,孩子健康與否,現在還說不準,因為懷孕初期有注射用劑,一切看孕婦的體質,運氣,天意。
到四個月時,接連兩天的排隊,終於做了篩查。
落下一顆定心丸。
寶寶的智力方麵,身體發育,均沒有問題。
那個華人醫生又說,孕婦體質太差,要跟進營養。
阿雅虧待自己也不會虧待寶寶的,左龍給了她一個賬戶,是他生前為小舒設立的基金。
左龍還說律師手裏有十幾個賬戶,城哥活著時沒想別的,一直為她們娘倆做好了萬全的打算。
阿雅搖頭,眸底晃了水光,孕婦崩潰是一瞬間的事,她不想再聽那些。
具體多少數額,她更不關心,但給他生孩子,她沒有不用的道理。
該請傭人,她請,該吃好的調理身體,她吃。
隻不過有一件事情,她沒辦好,勸服不了小舒上學,小家夥非要死死盯著她每日,確保腹中妹妹的安全。
阿雅問他,怎知一定是妹妹?
“媽咪你最近吃辣很多。”
“而且你的肚子越來越像小西瓜,很圓。”
“我比較喜歡妹妹。”
阿雅覺得第三條是主要答案。
不過很驚訝這家夥是從哪裏打聽來的什麼吃辣生女,肚子圓生女,過了農曆新年才滿五歲啊,越來越不像個小孩,整天都在研究什麼?
越來越像個‘小老頭’,最愛幹的事情是皺眉。
肚子快七個月時,簡軒儀去西歐幾國辦事,飛停烏克蘭,來看她。
那時阿雅的狀態不行。
寶寶四個月時做的篩查明明是正常值範圍,長著長著,阿雅也特別注意著營養的跟進,可前些日做檢查,卻超出了正常值,屬於危險範圍。
她麵上沉定,心裏著急,已失眠幾日。
偏簡軒儀來,更讓她害怕。
西歐離烏克蘭遠著呢,怎麼會飛停,除了他自己要來,多半也是奉子琳還有張老爺子的命令。
可她還沒開始裝,小舒這壞東西一股腦全倒了。
簡軒儀大恐,聯係了烏克蘭首府基輔最大醫院,非要把阿雅抬過去。
好是第二日,阿雅去華人醫院拿結果,那數據堪堪擦過正常值。
這事兒才算揭過去。
簡軒儀氣怒不小,說她考慮欠缺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