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阿雅倒沒聽小舒說,此刻也沒多問,開門見山:“是梓銘,他沾了毒,狀態很差,張家那邊我聯係不上,他強著不肯去康複中心,他和我說了許多……席城,他要見你一麵。”
那頭沉默了幾秒,他嗓音寡淡,“我有沒有說過,張梓銘的事你別管?”
“他變成這個樣子,有我的原因……”
她還沒說完,他打斷,“讓他來。”
這麼幹脆,倒讓阿雅意外。
無話再說,他卻有那意思不掛斷,電流靜靜默默,阿雅頓了頓,終究還是問了句:“最近沒什麼事吧?”
“有什麼事?”他像是吐了口煙霧,淡淡的樣子。
阿雅隻是想到子琳來香港了,而簡軒儀也在出行動,這不像風平浪靜的樣子,可聽他的聲音,穩穩當當,密不透風,又聽不出什麼。
她還是打住了疑問,問多了,不見得他會說,還有自己管東管西的嫌疑。
那天的一句對不起,她恐怕要膈應很久。
還不如自己找報紙看新聞。
事情定下來了,簡軒儀聯係了醫生過來,給張梓銘服用了鎮定藥物,阿雅給他洗頭,清潔,又給他做了晚飯吃過。
待他精神好些,阿雅才同意他出門。
“要麼,我跟你一塊去?”
張梓銘套上黑色的皮夾克:“怎麼,你還想進那地方?”
阿雅不放心地囑咐:“那你別和他起衝突,怎麼也是父子。”
“跟他聊聊唄,做個了結,回來了聽你的話,去戒。”
阿雅對這句話很動容,送他到樓下,看著他上了計程車,她又回樓上整理了一下,才折返自己的公寓。
晚上和小舒發語音,小家夥卻不回複了。
隔了一會兒,是一條字:阿雅小姐,我是左龍,小少爺已經睡了,目前在集訓中,不方便聊天。
那看來白天席城說的是真的了,阿雅有點失落,不過想到兒子小小一點天賦異稟,又覺得欣慰,小舒的智商承自他,現在算數都很厲害了,去菜市場還幫著阿雅算算的。
阿雅總歸是希望,梓銘能認下小舒這個弟弟,那麼大一個席家,就兩個少爺。
當然,前提的關鍵,是席城。
……
計程車上,少年模樣安靜,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手裏的手機,他看到了手腕上的咬狠、傷痕,神色淡淡。
一路上接了三個電話。
他均是神情鎮定地,恩了一聲。
計程車暢通無阻地上了山,停在白色的小洋樓前,張梓銘下車,雕花大門前站著個人,是顧成奇。
他的眼睛在看這棟洋樓,眼裏閃過了對這所房子的一些回憶,顧成奇在搜身,搜出一把手槍,張梓銘笑了笑,“沒了。”
進門,客廳裏的沙發裏,就坐著那個,他四年沒見的男人。
也許,從小到大,還是見了一些次數的,比如每個月十五,比如聖誕,元旦,這些需要做戲的時候。
可就是做戲,這個稱為父親的人,從來沒有抱過他,哪怕一次。
席城放下文件,傾身去拿煙,磕出一根扔了過來,笑了笑,“該抽了吧。”
張梓銘接住了煙,玩著那根煙,他快長到一米八了,清瘦的少年,站到跟前,還是有些氣場的。
他把那根煙慢慢地扯成兩段,扔到桌上的煙灰缸裏。
席城一眼不看,自己點燃,吸了一口,淡淡道:“接近她也有些日子了,我不見你,你倒想了個好辦法,隻不過,利用婦人的同情心,有多厲害?”
“生我的時候,你就該知道,你是什麼德行,我不就什麼德行?爹地,我就是特別想見你啊。”
他吐著眼圈,眉眼平定,“梓銘,張韻玲,她和你沒關係,所謂報仇毫無意義。當然你執意,我也接下這場血災,現在外麵天翻地覆,你該滿意。”
張梓銘一動不動,“你說什麼?”
“張韻玲她不是你媽。”
席城隔著一片煙霧,淡淡看著眼前的少年。
張梓銘的氣質中有一種尖銳的棱角和冷煞,這是在席家這個大圈子裏長大自然而然會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