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可不是麼,城哥肯下心思護,可心裏未必沒有氣,何小姐,餘下的日子難過啊。”
阿雅最後下車。
她抬頭盯著這棟二層的洋樓,白牆白欄,精致得像一雕鳥籠,真像。
兜兜轉轉,她可笑得像孫猴子,逃不開五指山,這是她精美的墳墓,如今又踏了進去。
踏進去的這一腳,沒有再撤回來的機會。
時光一成不變,恍惚得讓人覺得,好像有一個平行空間,她又回到了去年,痛失爹地,被他強 占,困在這棟小洋樓裏。
也是金燦燦的天氣,蟬鳴沒完沒了,一模一樣。
哦,也有不一樣。
住不上幾日,小洋樓來了客人。
張韻玲是第一次到這裏,站在幾米遠的彎道上,從內眼角到外眼角充斥的憎恨能把身邊的兩輛車活活燒燃爆炸。
豪車臨門,引擎呼哧作響,阿嫂早就在鐵門口站定了。
攔不住。
阿嫂先被張韻玲當前的兩個男保鏢推到在地。
穿旗袍的女人,步態優雅昂首進屋,用篩子一樣的目光一處一處掃過屋宇裝潢,一切不緊不慢。
她帶來的下人去廚房給她沏了茶。
阿雅站在客廳的多寶閣前,沒動。
茶端出來,張韻玲喊阿雅入座。
屋子裏就主仆二人,阿雅知道凶險避不開,走過去,方向都沒看清,迎麵下來的就是一巴掌。
張韻玲那一巴掌用了多大力氣呢,響聲在鐵門邊被控製住的阿嫂都聽見了,她尖聲喊:“阿雅小姐!”
阿雅摔在地板上,張韻玲的仆人也沒有給她起身的機會。
張韻玲站姿筆挺地俯視著她,“這一巴掌,為梓銘打的,你勾 引我丈夫不夠,我的兒子你也要千方百計的陷他於險境!”
以一個母親的身份來申討,很合適,阿雅閉嘴不言。
張韻玲能打的也隻有這一下,她不在乎,來日方長嘛。
從山下岔路口開車而來,既然今天能順利上這個山,往後也沒人會攔著。
張嚒揪住阿雅的頭發,迫使她抬頭。
張韻玲坐下喝茶,慢慢品,悠閑地欣賞阿雅嘴角流出的血跡,鼓起的腫塊,那張臉她用目光千刀萬剮不止多少遍。
太陽落山,上樓把阿雅的臥室砸的亂七八糟的爆表下來,“太太,沒找見小少爺的玉墜。”
張韻玲站起來,手帕拍了拍旗袍上不存在的灰塵,“誰知道那天她拐走梓銘給竹聯幫,把這傳家玉墜藏哪裏了,窮酸樣,想跑路當然是拿去抵押了,今天找不到,下次再過來慢慢找,總會找到的。”
張嚒鬆手,一幹人等轉身。
屋外麵阿嫂衝進來,之前受過傷,被張嚒一撞就撞倒在了地上。
阿雅起身往外麵跑,被保鏢架住,張韻玲儀態萬千地側目過來:“對了,你現在也算是阿城承認的偏房了,都是一家人,也該帶你去上上堂麵兒,不然阿城怪我這個太太沒管理好他的後宮,等姐姐我定個日子,開個party讓你在堂主夫人們宗老夫人們麵前亮亮相。”
揚長而去。
阿雅出來台階,扶起摔在草叢裏的阿嫂,阿嫂抱住她看上看下,最後捧著她青腫的臉頰,痛哭,“席先生在就好了,阿雅小姐,受苦了,我護不住你……”
她靜靜地,目暗無光。
大娘上樓,望著臥室裏東倒西歪一片狼藉,衝下來就要撥座機。
阿雅攔住,空空的一雙目,哀求,“大娘,別打行麼,不打他就不會來,求你了。”
大娘怔住,望她的臉,她的神情,其實一片安靜,可大娘顫的眼淚都出來。
怎麼成了這樣子……
她守著日子,不再去數日子。
不知道是哪一天,又來了車,阿雅裝不在都不可能,能躲到哪裏去呢。
被那個張嚒控製住,強行換上了禮服,又被帶走。
阿嫂由保鏢控製著,連觸碰座機的機會都沒有。
阿雅坐在車上,看著車窗外的的晚霞,到了市區輝映霓虹,她自嘲地想,也算下了回山。
去的是一處宮殿一樣的宴會大廳,人真不少,多為雍容華貴的女性,張韻玲著旗袍水貂絲巾,親切的迎了過來,“太太們瞧好,席二太太,我妹妹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