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時候,她站起,手指觸摸著墓碑的棱角,眼神溫柔而哀傷:“爹地,馬上六月了,今年的六月會不會是去年六月的交代呢……”
雨停後的天空,格外清澈,她的瞳仁也是那樣,空穹冰冷。
在六月的第三天,席城歸來。
那天下午沒課,阿雅窩在二樓露台的榻裏,天氣有點悶,她睡不安穩,大娘便點了沉香,拿熏香爐捂著,淡淡的味道漸漸暈開。
阿雅睡得很好,鼻子裏嗅覺細胞卻從熏香中分辨出了一股特別的清新味道,仿佛是雨露,樹木,最後才是被遮掩的酸甜味道。
她嘴裏生津,一醒來就看到旁邊的茶櫃上一個棕色編織小籃子,帶著露水,上麵片片楊梅樹葉。
楊梅?!
阿雅幾乎彈起。
才看見了立在一邊的挺拔身軀,男人風塵仆仆,長指在解西裝外套的紐扣,純黑的西裝布料,雨水打在上麵,並不融合,側對著光,一顆一顆晶瑩的珠子垂在他寬闊的肩膀上。
“席先生!”
掃了眼睜得大大的一雙眼,裏麵還迷著霧,大概是楊梅奪她歡心,這一聲席先生,喊得挺高興。
他不講話,鬢發也淋濕,短又硬,尖紮地豎起,出去整整一個月,似乎瘦了,顯得輪廓更加深立而沉斂。
他一出現,就有男人的氣息,特別厚重,連沉香也蓋不住。
他低頭,修長手指撥開草葉,拎出一顆飽満澤豔,阿雅幾乎吞口水,怔怔望著,卻是見他扔進了自己口中。
“……”
阿雅無語,不過很快心滿意足,他許是不能碰酸,鮮潤的汁氤紅了他兩片性 感薄唇,卻抿得很直,臉色陰沉。
阿雅嘴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俯身,壓上她的小嘴,口腔交換,阿雅被迫吃過來,紅汁在兩唇間輾轉,她臉頰熱透。
他喘了下,離開了,拇指上沾的汁送到她嘴邊,褐色的長睫毛蓋得眼底一片墨黑,讓她都吃幹淨,包括他指腹上的。
阿雅這顆楊梅,吃的耳根通紅……
“席先生怎麼知道我要吃楊梅?”
他光著膀子,進浴室前回了下頭,眼神是,問的什麼白癡問題。
阿雅提著小籃子下樓,腳步輕快,在廚房撞見大娘。
“先生細心起來真迷人,我就提了一次,聽章先生說他本來直飛香港的,就為了這楊梅,又直飛江浙,再從那邊轉機回來,六月的該是烏梅了,瞧瞧這一顆一顆烏潤潤的,阿雅小姐,你慢慢吃啦。”
她不說話,拿來保鮮膜,摘了一片輕輕覆蓋住籃子,打開冰箱門放進去的時候,發了會兒呆。
六月一號關小淩那邊來的消息,說金三角那邊新的老大已經坐穩位置,金彪去了也有半個月,該是返程時。
他忙碌一個月回來,也休息不了幾日。
四號,五號,他幹脆給她請兩天假,阿雅幾乎沒怎麼下過樓,每回他出差回來都是這個情況,小別勝新婚,席先生又是那體格,大娘在樓底下臉紅的隻為阿雅小姐的身子擔心。
他索求多狠,阿雅都受著,興許這樣乖順,惹他更不知憐愛。
他不知是末日窮途前的甜蜜啊,阿雅想,快樂的,她也會永遠記住,刻在心裏。
六號中午,他接了個電話,匆匆走了,走的時候臉色微微陰沉著。
當晚關小淩來的消息,去金三角明麵上的老堂主在半路被圍截。
老堂主手裏沒有貨,這時候堵截的,多半是要搞席城的別的幫派。
還是小打小鬧,他為了做足戲,掩護金彪暗中真正拿著貨的那一線,也要對外裝出一副棘手的樣子。
所以他仍舊來小洋樓,一到這裏,他人就露出一副懶散樣,要阿雅伺候。
六月十號,關小淩說,陳向學的消息,金彪在夜半入港。
當天的傍晚,他來了,與她吃過晚飯還帶著她進山裏菜了野菜,說明天中要給他做了吃。
癡纏過後,同塌而眠。
黑暗中阿雅睡不著,電子鍾的秒針一下一下發出聲音,她數著那些聲音,一直數到淩晨兩點多,轟隆作響的手機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