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慣例,他索求滿足後應該又要撇她一段日子了?
上次為了引他出現,額頭都搭上了,這次如果他又長時間扔著她,阿雅找什麼理由去接近他?
晃神時,吳師傅的車卻在十字路口變了方向,本來應該直走的。
“吳師傅,我們不回山腰嗎?”
吳師傅笑而不答。
不一會兒,車在離學校兩個街區的樹蔭下停泊,這是一片半舊小區,挺安靜的。
吳師傅讓她下車,阿雅茫然,吳師傅又朝著一個方向努努嘴。
阿雅眯眼看過去,幾米外的單行道上,停著黑色的林肯,車牌熟悉。
他在?
阿雅抱著書包走過去,車窗降下,露出駕駛座上男人黑邃的短發,棱角分明的精致側臉,“發什麼愣,上車。”
車門遙控打開,阿雅鑽進去,他旋轉方向盤,腕表露出了淡藍色的襯衫袖口,阿雅隻望了一眼,視線掠過前麵的座椅,想起有放倒的惡劣功能,臉畔不自禁地暈燒開,忙扭頭看車外,街景緩慢地晃過她白裏透紅的柔淨小臉。
“轉回來。”
阿雅隻得扭頭,在後視鏡裏與他對視,男人的眼眸半眯了眯,也沒笑意可就是痞得不行,深邃望她。
阿雅才瞧見了他的右臂離開方向盤,舉著,手指間有幾片東西。
等她看清楚,簡直恨不得破玻璃飛出去。
男人就淡定多了,盯著她小鹿般躲閃的眼,慢慢地闔動薄唇:“昨晚忘了,扔到垃圾桶裏。”
阿雅屏住呼吸,匆忙去取,這壞人,卻捏住了她的手指,阿雅瞪眼抬頭,他在後視鏡裏望她,“倒是厲害,都被你吃光。”
阿雅不想與他說話,痞子嘴裏吐不出人話的混賬……
那人自顧自地側起薄唇,昨晚從小洋樓裏出來,他就在褲袋裏備上了幾個,上山是打定主意要,怎麼著也得用光了。
男人麼,說的粗點,就圖個飽。
飽了,荷爾蒙平衡,心情自然佳,從氣場到氣壓,都會溫柔大半。
阿雅一路上抿著嘴給他小臉子,他打開樂台聽歌,還問她喜歡什麼歌,他可以免費唱。
阿雅竭力看著車窗外,卻仍舊忍不住被他走調的歌聲勾了回來。
世人知道聞風喪膽的大佬席城,竟然是個五音不全的歌聲殺手嗎?
白瞎了他那副低沉磁性的聲音啊。
他估計沒在別人麵前唱過歌,所以不清楚自己走調,他是直接忽略她麼,在她麵前無所顧忌地走調,就不怕她爆料出去?
阿雅拄著腦袋,小嘴一點點暈開,強忍笑聲。街景四衢八燈,流竄過的霓虹一道一道晃著車窗,整個城市宛如琉璃童話,她有些恍惚,前麵座位上露出的那個搖頭晃腦的烏黑腦袋,還有半條幹淨優雅的男人手臂,那還是他嗎?
還是那個殺生力奪,陰晴難測,冷血狠戾的魔頭嗎?
阿雅的眼睛有些錯亂,仿佛看到的是一個有血有肉,也會走調,會吊兒郎當,會同她談情說愛的普通男人?
他內心住著的,是這樣一個男人?
仿佛,看見了他一路走來,越是高高在上,越是形單影隻。誰都難以接近他的前提,是他誰都防範吧。
阿雅低頭,霧蒙眼角,不知為何。她想,如果他一再吸引著她彌足深陷,是他極為英俊的外表?放 浪不羈的人生?風絕狠戾的手段?還是他此時此刻,明明在笑,明明輕鬆,卻透出沉重和無法回頭的孤注背影?
愛。不能言。
他說在外頭用晚餐。
阿雅沒有意見。
車開了蠻久,全程封閉了墨色的車玻璃窗,阿雅覺得氣悶時試了一下,摁按鈕車窗並不降下來,是他中控鎖定了。
他在後視鏡裏對她說,“開了換氣的了。”
阿雅沒明白。
等紅燈的十字路口,他由於哼唱嗓子發幹,喝了口水。
也有興致同她講些別的。
腦袋扭過來,黑眸盯著她,伸手指了指車窗外的大樓,“像這種十字路口最容易喪命,車堵著你不能走,開了車窗,樓上的狙擊手最多兩槍幹掉我,懂嗎?”
阿雅眼仁縮跳,聽他輕鬆甚至帶著笑意的語調,再望他同樣漫不經心的眼眸,心中一股情緒模糊,隻是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