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這麼思考糾結的功夫,男人顯然沒了耐心,等不到台階,他就不下了。
冷哼一聲,扔掉棉團,雙臂又冷漠地插回褲袋,轉了身。
阿雅見他當真是出去,也真急了,事到臨頭嘴笨不嘴笨的,心裏難堪不難堪的,拉不拉的下臉的……
意識回腦,她行動更快,光著腳丫子就朝他跑過去。
跑到了他身後,一拐彎,隔了一臂的距離,堵住去路。
席城拿眼睛掃瞥過去,其實她瘦巴巴的,那麼大個門框寬度,撐死了也就三分之一,他真要出去,都不用挨著她過。
人停下來了,橫目蹙眉,叼起下頜,語氣不善:“幹什麼?”
那姑娘低著小腦袋,長長烏黑的馬尾逶迤進了雪白頸子裏,低著頭不做聲。
他逼近一步,眼眸深處的黑逡逡,舔了下薄唇,表情好冷,嗓音又高了一度:“堵什麼路?”
阿雅憋著氣,通紅的小臉,頭頂的質問不停,“問你話,幹什麼?恩,你想幹什麼?”
阿雅被他高大健碩的身軀輕幢地要站不穩,奈何小嘴囁笨,張張合合也沒一個完整的字,張開的纖細雙臂是著急了,想困住他,必定是抱的姿勢,碰到了他的腰,又觸電一樣彈開。
就這麼的,被他逼到了牆壁。
屋子隨著日落而暗,影影綽綽的,是他晃動的男人氣息和男人身軀,他的嗓音低了幾分,慢悠悠地,呼吸很近,就在她臉上,“囁囁喏喏的,還會不會說話,堵著我的去路你想幹嘛?”
阿雅使勁眨眼,“我……”
“擋我路恩?”他盯著她的手臂,雪白細細,剛才環他的腰來了。
“我……”
“不讓老子走?”
阿雅點頭,搖頭,快要窒息,總算說出完整的話:“我想問問你的胳膊,胳膊它怎麼樣了……”
他麵無表情,眼漆灼墨,嗓音低低:“胳膊?手就在這裏,你自己不會看啊。”
阿雅瞧著臉側,他的手臂,襯衫袖裹得幹淨嚴實。
耳朵暈熱,她哪好意思……
從來也沒解過他的紐扣,哪怕是襯衫的袖扣。
靜待幾秒。
男人收回手臂……
“等等。”貓叫一樣的聲音。
他不做聲,盯著她。
阿雅頭不抬,紅已經蔓延到了脖子,轉身按開牆壁上的開關,一連幾次開開關關,總算把床邊的燈打開了。
然後雙手,很小,兩隻手圈著他的手腕,把他帶了過去。
男人坐下了。
阿雅蹲在他麵前,已經不知道自己為了留住他這是在做什麼了,心髒呼啦啦的就沒停歇過,她臉上的溫度也水漲船高,手指發顫地去解他的袖扣。
好久才弄開,一點一點卷起來,當阿雅看到那肉色猙獰的傷疤,還有沒掉的暗痂,心的某一塊,還是疼了。
沒有意識,指尖已經尋著疤痕的線條撫了上去,輕輕的,好像這樣能緩解疼痛。
能緩解什麼痛啊,盡是點火!
男人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沉,不做聲地俯瞰著她,小小臉畔,清眸霧眼,淺櫻唇角。
他仍想不通,從前那麼多女人,鎬完一個過段日子不見,能忘一幹二淨,轉眼來了新的,床是照樣去,滋味都足。
他一周不見她,半月不見她,一個月不見她,其實也不多記起這麼個小丫頭。
可一旦見了,就不對勁,難克製,想那事想得不行。
怪了,這麼點身子,該有的都沒,是看上她哪了總也惦記著?下邊跟會自動識別一樣,艸。
阿雅可不知道男人的心理活動,她的心思都在他手肘上,結實均勻的肌理,一條刺眼的傷疤。
“席先生,現在還需要上藥嗎?”
席城挑眉瞥過去,她柔軟的表情,柔軟的聲音,莫名的心頭逆鱗撫順大半。
要說男人這種動物,順了毛怎麼都行。
“你給我上啊?”
這有什麼不行,阿雅道德裏認為,從日本受傷時開始到痊愈,本就該是她貼身照顧。
她起身,“那我下樓找大娘拿藥。”
男人一臂把她扯了回來,“麻煩。你像剛才一樣吹吹,也跟上藥差不多。”
阿雅拿眼睛瞧他。
那眼仁兒漆黑,澈澄如泉,寫著不是小朋友了,不相信吹吹就能不痛的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