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看,自己所在院係,地理學院。
他怎麼知道……
阿雅恍惚記起,那日大小姐來家中與她聊天,阿雅其實是隨口講的,地理成績很好,當個地理老師也不錯。
他是花心思打聽了嗎還是?
阿雅抿唇,轉身坐下填表,心底一晃而過的複雜情緒讓她筆尖停停鈍鈍,卻在翻到下一頁,看見缺考原因那一欄陡然厲了眼神。
他給的官方缺考原因:生病。下麵還有他的親筆簽名,席城兩個字,潦草不羈得一如他這個人。
阿雅捏緊紙張,忽而動蕩的心情便恢複了靜寂,嘴角一抹哀涼冷笑。
有什麼值得你柔軟的?就連這個學,不也是用身子換的?何阿雅,長長記性,不要忘了初衷。
也給她弄了一間宿舍,不過阿雅心裏很明白,基本不會有機會在宿舍住的。
領了被子又在校內超市買了些生活必需品,阿雅和大娘來到宿舍。
四人寢室,兩個床位占了人。
阿雅進去時那兩個女孩子也在,同性相斥,第一麵見阿雅,都不怎麼熱情。
大娘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一看就明白了,阿雅小姐暑假裏養得好了些,沒出去曬太陽膚白幹淨,女孩子長開很快的,尤其又經過了席先生,阿雅小姐自己沒感覺,但她的身段條子,眉梢眼角,是添了講不出的婀娜,隱隱約約的。
“你們好啊!請問何阿雅的床位是哪個,我是她婆婆啦。”
阿雅感激大娘的自來熟,她有些不自在,淡笑地打了招呼。
兩個女同學明顯對大娘熱情多了,阿雅靜靜鋪好床,擦了自己的書桌就牽著大娘道別離開。
“阿雅小姐,同學關係好是第一步,你怎麼不講話還害羞?”
阿雅笑笑,沒有回答。
她是個記得住教訓的人,自己命背勿要搭上旁人,誰跟她走得近未必是福。
“奇怪咧,今天最後一天,我以為阿雅小姐你是入學最晚的了,那個空床位的孩子還沒來哦?”
阿雅倒不怎麼好奇,說不定也是個用關係走後門的女學生。
參觀完部分校區已經下午四點過半。
校南門口,司機盡職地等候。
阿雅走到打開的車門前,暫時沒有上車,轉身麵對大娘:“回去前我能去個地方嗎?”
阿嫂最怕小姑娘這麼問,攤攤手,“阿雅小姐,你知該問誰的。”
她的手機在聯考前天葬送在他手裏,這段日子足不出戶也不得機會買,阿雅問大娘借的,撥通聯係人席先生。
卻是左龍接的,讓她稍等。
估計在忙,那邊嘈雜,海風的聲音遠了些,男人低沉的嗓音淡淡傳來:“有事講。”
“席先生,今天開學…”她鼓足勇氣,“時間還早,我想給爹地上柱香。”
“回九龍?”
“是的。”
沒了聲音,然後是掛斷。
阿雅忐忑,他苛刻她也沒辦法。
然後司機接了個電話,掛斷後請她上車:“阿雅小姐請指路。”
阿雅鬱悶,他那種高高在上的辦事章則,根本不甩你。
先去的墓園,再下山,轉路,如願以償回到了久違的家。
夕陽中的小巷子,下班時分熙熙攘攘,阿雅低頭走得很快,並不想碰上鄰居,好奇的鄙夷的可憐的眼神,她一道也不想看。
院子裏的盆栽死的死枯的枯,都是爹地親手栽種,短短幾個月,物非人也非。
阿雅站在門口,口袋裏的鑰匙掏了好幾次才掏出來,大娘看著她手指輕輕發抖。
哀歎一聲,跟著進門,“丫頭,家裏很溫馨呢。”
阿雅抬起袖子擦掉爹地媽咪相框上的灰塵,低頭眼淚就掉下來:“沙發布藝擺件什麼都是我和爹地布置的,大娘你看,房頂那些小燈,每到節日爹地都會打開,很漂亮……”
她的聲音逐漸嗚咽,大娘不忍再談,“何警官的排位在哪裏?”
“在爹地的臥室,我之前放在那裏。”
“那我在下麵等你。阿雅小姐……你上大學了,何警官會欣慰的,莫要再哭,腫了眼睛席先生晚上看見又……”
“我知,我知。”阿雅苦笑,轉背擦淚。
樓上總共三個房間,兩個臥室一個雜間,爹地的臥室寬敞些,弄了一麵做書桌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