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等。
一會兒,沒聲響了,她才敲門。
“進。”
許願進去,煙草氣息稍重。
男人俯身站在桌邊,一臂撐在桌麵,另一手夾著香煙的長指,正翻閱一本很厚的醫學參考。
沒料到進來的人是她,抬眼一瞥,微微皺眉,動作稍急地把手裏的煙掐了。
又抬臂去開窗戶。
許願咳了咳,走過去,不禁輕聲說他:“怎麼這樣抽。”
他瞧她,看到了她手裏的咖啡,低沉的說了聲謝謝,接過後放在桌麵,解釋:“和人開會,不太注意就煙不離手了。”
她知道應該是這個病案手術難度大,男人需要思考時,通常抽煙就會凶。
“產婦的情況很不好嗎?”
紀遇南打開電腦,裏麵有南京醫院那邊傳過來的最新的病人身體各項數據:“五個寶寶在肚子裏發育程度不一樣,而且有兩個手臂連體,增加了剖腹的難度……”
許願很感興趣,瞅著電腦,“我能仔細看看嘛?”
他不介意,“坐下看,五胞胎還連體這種病例不多見,你以後要是還想朝著醫生方麵發展,多看沒壞處。”
許願鑽過他身側,繞到書桌後麵坐下。
他的椅子居然不是那種可以自動轉的老板椅,而是木椅,沒有靠背那種,有個薄薄的墊子。
這種椅子,對於人坐姿很苛刻,不過對背脊和勁椎的直立,很有益處。
許願心想,芳姐說他不知道自己照顧自己,她卻覺得,生活中處處細節能看得出來,他很注重自己的修養和保養。
三十四歲,他有這個年齡段極品般的成熟睿智和氣質,卻有比三十四歲更顯年輕俊朗的外在。
許願收斂心神,專心看電腦裏,被他細致整理成一個文件夾的病人資料。
她看的慢,就很專心,麵對桌子,許願保持一個筆直正確的坐姿,纖腰筆挺,脖頸也直。
旁邊的男人本安靜佇立,視線掃著窗外,不經意地一轉,卻不知怎麼落在了女人的側影上。
她這樣很精神的坐姿,紀遇南看到的是幾乎頂到桌沿的她那圈飽満的圍度。
那種飽満,像是打內衣廣告的俏麗模特,放大的局部特寫,快要溢出的衣領之處若有若無的白皙軟彈。
紀遇南蹙眉瞧了三秒,轉開視線。
嗓子卻漸漸幹燥。
不知怎麼,垂在身側的手指,會有指腹發癢的感覺。
他不清楚為什麼,等他想明白,回憶起來,這雙手不久前在夜裏,在車裏,滿滿的摸著那一圈讓人血熱沸騰的圍度,柔過,記得那種蝕骨銷了魂的滋味兒。
男人沉下臉,一時間眸底深沉似海。
垂在身側的手,有些急有些煩地拿起煙。
許願認真瀏覽資料,餘光瞥見他又抽了根煙,不想他多抽,正好有看不懂的地方,她抬手一指:“紀醫生,這一處你能解惑一下嗎?就用XX藥物先降低產婦……”
男人長指夾著煙,低頭要點,聽她提問,略有點高興,興致一來解釋道:“因為產婦堅持等腹中營養最差的寶寶跟上,再進行剖腹產,這樣增加了危險度,但病人清醒時的意誌,我們醫生隻能尊重並且執行,先用這種藥物是因為……”
說到醫學方麵,他雙眸漆黑清亮,那裏麵平靜中有著別樣的熠彩。
許願就迷他這股子正正的心無旁騖的書卷氣質。
倆人討論,越上興頭,許願一個斯坦福醫學博士那也不是混的,紀遇南沒想到她腦瓜子裏居然存著一些危險但又很和他心意的治療方案。
都沒怎麼注意,爭論著爭論著,一個是高大的身軀俯下,兩臂撐著許願身子兩側的桌沿,把她圈進了懷裏,不時抬手指著電腦屏幕,詳細作解。
一個是討論到激烈處,伴隨笑聲而前俯後仰,時不時背脊就會碰到男人那清冷卻又伴隨溫熱的藏青色襯衫。
幾番摩擦,背脊漸漸染了不屬於自己的體溫的氣息時,許願驚覺,男人在自己身後,並且距離這樣近。
他說話時噴下的熱氣,就在耳畔。
許願心神慌,臉也跟著不覺發熱,不敢動了,臉頰稍微側一下下,就會碰上男人的薄唇。
她不說話,這人漸漸地也沒了聲音,他落下的呼吸偏了一下,垂在她頸側。
許願知道,他扭頭看她了。
書房突然一下子安靜下來,隻有液晶顯示屏流過電流的茲茲細小聲音,那聲音,像極沉默的男女身體裏,上竄下湧,幾伏特,要電也電不死人,但總把人竄得逐漸酥了麻了無力了的要命電流。
沉默還在蔓延,很靜,自己的心髒打鼓,男人的心髒沉穩搏動的聲音,彼此好像越來越有些幹的交錯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