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明媚,輕落,篩在他肩頭,照的他的白大褂那樣的純白幹淨。
這人不喘,氣息平和,看著斯文君子的,動起手來力道還不小。
他的手臂撐在柱子上,挺拔清瘦的身軀微微弓著,許願半在他的懷裏,要命的口鼻裏全是他身上的氣息。
她還要嚷嚷,他卻說話,認真的,眼神看下來:“找不到孩子的爸爸嗎?實在找不到,我暫時負責也不是不可以。”
“……”
找不到你個頭!
豬腦袋。
等等……
他後半句說的什麼……
許願愣下了,抬起腦袋看他。
陽光照得他的睫毛濃而纖長,半闔著一動不動,遮住那雙清澈溫潤的瞳孔,他又開腔:“別打掉孩子,那是做惡事。你需要一個父親的身份,我暫時可以借給你。”
輕喘一口,男性的喉結微微一動,他微抬了眼眸看過來:“怎麼樣?”
他此刻無疑是深沉柔情而又無比迷人的。
能攬下不屬於自己責任的男人,許願覺得這類男人是真爺兒們。
許願不講話。
心底異樣淙淙。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呢?他是出於什麼心裏說的這話?知不知道這是一個承諾?
他平時冷淡死了,不愛理人,不愛說話,對她也比對別的組員冷漠嚴苛,因為懷孕這件事,好像還看不起她了。
這會兒子,他說要借她當肚子裏小芽兒的‘爸爸’。
許願有點懵。
見她不吭聲,紀遇南沉斂眉目,眉峰鎖的很緊,下了威脅:“一定要打掉,由我親自做手術。”
“你為什麼不讓我打掉孩子?”
“因為你將來會後悔,迷茫時,沒有一個人給你指引,很容易做錯事。”
“但你不是說,我亂來的這個孩子才是錯誤嗎?”
“孩子是最無辜的。”
誰都明白的這句,許願無言以對。
她低頭,忍不住伸手,手指尖攥著他的衣袖,腦袋一團亂麻。
不得不承認,他今天一番話,讓她半個月建立的冷漠絕情,一擊而碎。
“我想想。”
許願鑽出他的胳膊,走掉了。
男人長身玉立,轉個身,靠在柱子上,微微仰頭,蹙眉閉眼,聽著自己的心髒搏動,微微地脫離了控製。
電話響。
簡子俊打過來的。
這次沒去香港,簡子俊很是關心雪政一家子的事兒,著急打聽。
紀遇南掛了電話,回辦公室脫下白大褂,穿上呢子大衣,離開醫院。
傍晚的清吧裏,聊完正事,他喝了點酒,一時頭腦發熱,問簡子俊:“有沒有眉目?”
“恩?”
簡子俊一愣,反應過來,握著酒杯瞧著遇南哥陰沉嚴峻的神情,有點戰戰兢兢:“才兩個月,問題一開始就毫無線索啊,遇南哥,那女人不好找。”
男人喝幹淨杯中的酒起身,“盡快找到。”
“遇南哥,你找這個女的幹嘛?要狠狠懲罰她還是你想把人留在身邊,繼續睡啊?嗷。”
腦袋被人一錘,簡子俊痛得直不起來。
聽這人在身後淡淡又很是深沉的嗓音:“和她說清楚,兩不相幹,給彼此一個交代,好繼續各自之後的人生路。”
簡子俊挺意外的。
還以為遇南哥是對那天晚上的這個女人念念不忘呢?
他嘴裏嘀咕:“繼續各自之後的人生路?遇南哥,聽這話的深層次意思,你是不是心裏有人了阿喂?!”
簡子俊簡直沸騰,騰地跳下高腳椅。
這人留他一個背影,不開腔地走了。
“靠……不否認?遇南哥你不否認啊!”
簡子俊嚎叫,立刻拿出手機給四哥打電話,秦穆之沒接,又給五哥打,是小嫂子接的。
“出大事了,遇南哥要‘繼續他的人生路了’,你們幾個還不接電話臥槽……201x年,那是一個春~天,等等!心上人是男是女啊?是你醫院裏的還是別處認識的啊遇南哥哥~……”
婦科的那個醫生給許願微信上來了整理過的A市保密性好的私立醫院和醫生的資料。
許願卻把手機扔到一邊,這個晚上,因為下午那個男人,而徹底亂了。
她陷入失眠。
手摸著平坦光滑的肚子,望著窗外冷夜寒空,心緒懵怔。
他到底什麼意思呢?
他不知道這個孩子其實就是他的,他以為是別人的,還跑來喜當爹,當便宜爹。
是看她可憐還是……別的什麼意思?
許願覺得,自己對自己人生的掌控力越來越受他的影響了。
孩子長在她的肚子裏。
去留,她卻全看他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