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靳林預料到是這事,不過看見屋子裏是蕭雪政,著實一愣。

倒是意外,蕭雪政竟會親自前來。

施潤怎麼說服的這人?

蕭雪政轉過身,長腿淩厲生風,看了眼蕭靳林,毫無商量的語氣:“就今天,把人帶走。”

“我絕對不同意!”蕭如書十分激動地大吼,心髒不好,弓著身子喘氣。

“父親。”蕭靳林走過去,從抽屜裏拿藥。

蕭如書還要追出去,生怕蕭雪政這會兒真把人弄走,蕭靳林攔住,頭疼地說,“您先吃藥,穩住情緒,如姨這會兒不會走,起碼也得征求她的同意不是麼?”

“她能有什麼主意?那個施潤狡猾,把女兒帶來了,小如見到那娃娃狀態就不對。”

蕭如書吃了藥,攥住蕭靳林的手臂:“靳林,爸爸求你,你如姨不能離開爸爸,蕭雪政態度強硬不講道理!你想想辦法,小如,我不會讓她離開我半步!”

蕭靳林不表態。

關了書房的門,隔音之後,蕭靳林走到書桌前,雙手插進白色長褲的口袋裏。

對視蕭如書,神色淡淡,“父親,您在擔心什麼?擔心施潤帶著如姨去治病,把病治好了?”

“胡說!”蕭如書沒有抬眼,手抓著藥丸,力度很緊,“我愛她,也希望她好起來,這些年又不是沒帶她看過醫生,有用嗎?腦部檢查費事又傷身體,小如受不了……”

蕭靳林眼底墨了幾分,冷聲打斷:“治病當然有一定代價。您別否認了,小寶出生,我11歲,二十一年過去,您沒有帶如姨求過專家名醫,做的檢查東一項西一項,這些我都知道。”

“你想說什麼?”沒料到養子也不幫自己,蕭如書眼神驚慌而陰沉。

蕭靳林看向別處:“現在施潤找到尚在人世的親媽,她想盡一份孝道的心情合情合理也合法,媽媽神經弱智糊塗,當女兒的帶媽媽看病求醫,說到哪裏也說得過去。反而是您,阻止妻子求醫治病,這沒道理。施潤懷疑您在掩蓋些什麼……”

蕭如書目光低垂下去,恍惚而空洞。

蕭靳林看著老人的神色,繼續道:“我勸您冷靜理智地考慮這個問題,真鬧到法庭上,一,沒有必要傷感情,二,您若真的在掩蓋什麼,不迷途知返,最後,您有可能會失去如姨。雖然她多年未曾清醒,但醫學上說,任何奇跡都在每天的發生著。您與其一味地偏執,不如放下,對自己坦誠,畢竟您和如姨這麼多年相依為命,感情真實的存在著,我不知道當年怎樣,但我知道,人心肉長,如姨在歲月裏,早已依賴你,對你有深厚的感情了,不管您放不放開她,我想,她都舍不得離開您的。”

一番肺腑,蕭如書抱頭,黯然淚下。

他為人懦弱,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當年的事,他不願意回想,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會那麼做。

沒有自信,他一往而深,可小如呢?糊塗時的小如像是那麼愛他依賴極了他。

但凡清醒恢複神智,小如,會不會離開他?

蕭如書,不敢想,更不敢賭,守著自己和小如的一方小天地,還有幾個年頭能活?為什麼施潤就是不肯成全他?

蕭靳林出來書房,叮囑傭人照顧好把自己關在書房裏的蕭如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