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語不成聲。
施潤踮起腳尖,伸手柔柔地穿進他的發絲,他從頭到尾都是冷硬的,就連頭發也硬的根根豎起。
可這個男人的內心,早已不堪一擊。
寂靜的夜裏,妻子一遍一遍撫摸丈夫的頭發,像孩子哭泣時那樣的哄,她這樣的告訴他,你不孤單。
一直沒有的,不去強求,我和孩子們,逝去的姆媽,是你全部。
蕭靳林在書房門外等到一點半,季林勸不住,他敲了門。
靜默半晌,門打開。
門裏的男人,他眼角泛紅,他麵無表情,他冷酷又殘忍地掀起薄唇,“呆在書房的這段時間裏我做了很多事,比如把唐小夕的真實身份告訴她的幕後大老板——”
蕭靳林不可置信:“為什麼這麼做?”
“香港著名蕭氏家族的千金小姐,為她提高價碼啊,同時也暫時保住她那條小命。我讓對方別著急,仔仔細細的盤算,綁架千金大小姐,該問你們蕭家索要什麼籌碼。”
蕭靳林眉間狠狠一跳,沒有說出口,蕭雪政怕是終將為這個糊塗決定後悔。
他依靠警署那邊隱約查到,蕭雪政的死對頭顧振濤和蕭家的這個死對頭,幕後大老板,內有聯係。
蕭雪政半闔下眼眸,優雅地拂過襯衫袖口,淺笑開腔,語氣卻字字舔在刀鋒:“想讓我說出信息救她?我要見蕭如書,讓他親口,當麵,求我。要他帶著那個他摯愛的女人,到我姆媽生母的墳前下跪。”
施潤在黑暗裏,望著這道孤注一擲的背影,她能理解,他心中那些壓抑埋藏多年的憤怒淒苦。
他需要一個交代,一個情緒的出口。
怎麼會有人出生就不需要父親父愛呢?
沒有的。
他內心太苦,最深處,恨到極致,也仍舊……仍舊是放不下吧。
施潤想起自己,她至少五歲之前是有媽媽的。
叔叔……他真的什麼也沒有。
蕭靳林沉默許久,一臉疲憊,蕭如書是什麼模樣,蕭雪政根本不知道。
他這個中間人做的,很疲憊。
他曾經無數次後悔過,為什麼要貪戀當時的陽光,那份他錯覺了的溫暖。
孤兒院太苦了,沒有出頭日,他隻想自己和弟弟吃飽而已,便牽住了蕭如書的手,走了出去。
走出去後,發現這是一個一生一輩子的坑。
再也回不來。
小寶……
看著她從那麼小一點的嬰兒一天天長大,小時候的小寶很可愛開朗,是溫暖的小太陽。
他培訓當蕭家之主的那些黑暗日子裏,是小寶陪著他撐過來的。
後來小寶突然變了,對他表達感情遭到他嚴厲拒絕後,她就開始了叛逆期。
學習下降,整日頑劣,甚至還和男孩子糊裏糊塗發生了那種事,被迫要打掉孩子。
他記得當時那一巴掌下去有多狠。
她都沒哭,那樣冷漠地瞪著他,淒絕狠戾地笑。
至此,她再也不叫他一聲哥哥。
這一兩年,關係更是惡化到彼此生厭生恨。
但蕭靳林的心裏,小寶是不能替代的存在,是一定要救的,豁出性命也要救的。
“我需要確定,小寶暫時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