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和血蝙蝠也有仇?”無羈凝思片刻,問道。
“他們兩家如何結下梁子我不清楚,不過,血蝙蝠今時不同往日,短短三十年不見,不知借助何種神物,修為居然飛速見長。幾日前,鄔城舉辦秦漢曆史文物展,在一號展館中,我不期然發現它的蹤影。那天,我暗中跟它到了鹹寧峰的飛天魔崖,卻發現它正在那兒等我……那時我才發現自己中計。最後我倆自然交手,不料那東西隻用了一招,就把我打成重傷……”
“僅用了一招?”無羈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就一招。而且,我根本沒看清它如何出手?”
“徒手,還是借助某種法器?”無羈平靜地問道。
“徒手。”
“然後呢,它說了什麼沒有?”
“沒說什麼。”廣烈搖著頭,“當時我癱倒在地,它站一旁目光死死地盯住我看。我說,要殺要刮請便。它卻冷冷一笑,然後突然消失不見了。”
“這麼說,它的目標不是你。”無羈凝思道。
“也許吧,而且……”廣烈指著自己胸口,“它除了在我身上留下這塊印記外,還把我的靈力一一封住。如今,我法力盡失,與常人無異。”
“什麼……”無羈暗吃一驚,這可是前所未聞之事!急忙起身來到廣烈身旁,抓起他的右手,手指搭在脈上。果然,從脈象上看,廣烈的氣脈時斷時續時強時弱,如奔湧的江流驟然遭遇受阻的堰塞湖,若不及時救治,恐怕用不了多久,即有突然決堤之危。重新坐下,無羈問:“老鄒知道嗎?”
“當然知道,可他……”廣烈麵色一沉,語氣變得晦澀。
老鄒全名鄒向榮,目前是華夏安全部門某特殊機構的負責人,是無羈和廣烈共同的老朋友。說來也怪,也許是脾氣相投的緣故,這一人一妖和一名獵妖師,三人居然成了無話不談的莫逆之交。可惜老鄒公務在身,少有閑暇,平常聯絡不多……不過彼此都能理解,老鄒忙,是因為職責所在,身不由己。
無羈心想,正因為老鄒身份特殊,認識的奇人異士眾多,他若是肯請人幫忙,廣烈的傷勢必能找到妥善的解決辦法。但從廣烈為難的神色看,他似乎和老鄒鬧了什麼不愉快。不過這些無羈沒時間去揣想,當務之急,便是幫廣烈療傷——因為妖王的個人安危,切實關係到整個妖族的安定與團結!
穩定,才是一切的根本。
穩定,才能讓不論人或妖,都能平靜地生活。
但想到要幫廣烈療傷,無羈的眉頭再次緊緊皺起。妖與人不同,它們雖然幻化為人身,卻經脈辟異譎佹。關鍵是廣烈修煉千年,不論見識或在療傷技法方麵,皆非一般人可比……無羈隻好問:“直接說吧,要我怎麼做?”
廣烈深歎一聲說道:“我身上的傷我自己心裏清楚,怕誰都沒辦法。所以我準備閉關。這一閉關,也許幾個月,也許幾年,所以……”
無羈聽到這,低吼道:“開什麼玩笑,你可別嚇我,我心髒不好!”
這時,廣烈慢慢地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書架前。按下某個開關,隻見書架緩緩朝兩邊分開,中間牆上露出一個夾層。夾層上放著一個褐色小木匣。
廣烈手捧木匣,放到無羈麵前,示意道:“打開看看。”
無羈打開木匣,頓時驚得張大了嘴巴:“刑天鑒!”
再次確認,沒錯,匣中裝的確實是妖族聖物,如假包換的照妖鏡。
於妖族而言,見到刑天鑒如妖王親臨。這是妖族傳承的重要信物,更是可以號令整個妖族的一麵虎符。“這……”無羈不解,抬頭望住廣烈。
“守正兄果然見識不凡!的確是刑天鑒,我想把它暫時托付於你,萬一妖族中有人見我不在,乘機作亂,你可以持此寶鑒,暫替我行使妖王之責,至於你們嘛……我倒是有個不情之請,如今誰都不容易,不論哪類妖,對我們來說都像家人一樣,犯了錯,懲戒即可,何必趕盡殺絕。”廣烈懇切說道。
“那麼……今冬的食餌節呢?”無羈突然想起這個重要的問題。
“此次請你過來,也是想和你商量食餌節的事。”
“商量?”無羈沉吟片刻,“這畢竟是你們妖族內部事務!”
“你身為獵妖師,妖族的一切自然都與你有關。說互不幹涉內部事務,不過是老祖宗留下的一句屁話。就像食餌節,我看不取消,就很不行。”
“取消?”無羈再次吃驚,問道:“為什麼?”
“哪來那麼多為什麼!”
廣烈重新坐下,緩慢說道:“有些規矩可以傳承,但也不是一股腦地全搬照套,道理你比我懂。比如你,不也籌建了一家私人保鏢公司,事業做得風生水起,比你三叔之前清湯寡水地做豆腐營生,不知要強出多少倍。”
“我們改變,隻是改變了我們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你……”
“一樣的。”廣烈微笑說道,“凡事總要有人起頭,天下本沒路嘛!你們人類有位作家曾經說,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很令人佩服的,不是勇士,誰敢去吃它?螃蟹形狀醜陋可怕,模樣凶橫,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確實是大無畏的真勇士。”廣烈笑著繼續道,“我就想試試,當一當這樣的真勇士。”
“是啊,勇氣可嘉,但若時運不濟,也會要命。”無羈感慨道。
“具體情況我大致設想過了,一旦取消食餌節,某些妖肯定心存不甘,甚至可能罔顧妖律開始興風作浪。所以,到時我若未能出關,希望守正兄能替我擔待一二。”廣烈殷切地望住無羈,目光中流露出的信任,令人感動。
“哦,還有……”廣烈似是突然想起什麼,說道:“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