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已經成了兵家必爭之地,所在之人,有兵權的不在少數,敢於派兵保衛皇宮的亦不在少數,不管外麵怎麼樣,再大殿之中,我不會讓蘇幕兒有任何閃失。
然後,她說她有了葉明寒的孩子。
我不知道該不該祝賀她,我看著她一點點變得更加冷靜、鎮定,也更加清傲,那般冷淡的神情,讓我不禁想起了葉明寒,在她沒有出現之前,他的表情似乎也是這般,好像什麼都不在乎。
我聽到她封我為攝政王,心中自然明白她的用意,我苦笑,可是我除了答應,什麼都做不了。
我看著她一步步走出金鑾殿,那樣緩的步子,那樣短的路,我卻覺得她好像走了一輩子。
跟在她身後出了大殿,飛雪的天,寒的驚人,我看著她一點點一點點地向前走,就那麼遠遠地望著。
幕兒,請不要回頭看,讓我靜靜地在你身後便好。
有些感情,注定隻與一人有關。
慶殤帝五年。
整整五年過去了。
我和蘇幕兒仿佛已經站到了兩個極端,隔著一條朝政之河,遙遙的看著彼此,都在等著對方先動手。
在朝中的同盟者常常對我說:“王爺您每日勞,卻是為人家守江山,這樣的虧本生意,我們都替您叫屈!”
我隻是微微一笑帶過,這麼多年,我們都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而已,而現在,我不願意再等下去了,我想,我們之間需要一個了結,越快越好。
以最快的速度集結兵力,我讓手下的人在淩晨時分將皇宮包圍。
朝中的大臣不是支持我的便是支持林遠汐的,相比之下,我們的勢力不分伯仲,可是由於蘇幕兒從一開始就想方設法阻撓我與武將聯合,我手中的兵權並不算多。
可是,逼宮,兵不在多,而在精。
今晚便是一個了結的時刻,這樣的一天,我們都等了太久,無論結局如何,對於我們來講,都是一種解脫。
我不想再看到這個女人了,不想。
如果當初我不同意母後的計策,也許現在就不會那般的痛苦。
和她的宿命糾纏,大概就是從那時開始的,我毀了她的玉佩,她毀了我。
對蘇幕兒的感情就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是什麼樣的,我甚至說不清到底覺得她哪裏好,越是說不清,就越想弄清,可是感情的事情,從來都很奇怪,糾纏下去,最終的結果就是將自己繞了進去,再也出不來。
可是這個女人,一直視我為仇敵,這大概是我自找的吧。
葉明寒死時手中的那一塊玉佩,我是認得的,那是他和蘇幕兒的那一對玉佩,他明明知道另一半已經被我給毀了,可是他還是那般執著地要留下僅存的這半塊。
他死了。那個從小搶走了父皇的寵愛,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皇位的人死了,可是我明白,輸的人是我。
他找到了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東西,最值得他去守護的東西,而他死後,他最想守護的人守護著他的江山。
而我,隻在轉念間,與那個人擦肩而過。
我輸了。
今晚是一場賭博,我賭上所有的一切,隻想要一個了結。
身披鎧甲站在宮門前,手下將宮門撞開,一路走入皇宮之中,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我已經隱隱猜到蘇幕兒和林遠汐將防線補在了更靠內的地方。
然而,並沒有想象到是這樣的情況,剛剛走到大殿前,當頭頂炸開一個煙霧彈的時候,隻聽喊殺聲不斷,然而我聽得出,這聲音是從我的身後傳出的……有人背叛了我。
一片混亂之中,我想,勝負早在開始的那一刻便已注定。
推開麵前的門,走進金鑾殿內,五年前,我便是輸在這裏,如今,依然是在這裏,我們間的一切都會了結了。
她就坐在坐榻上等著我,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在大殿的中央,還站著另一個人……林遠汐。
對視了許久,我淡淡地開口道:“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很開心。”
這話說出口,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蘇幕兒,我們之間,終於要有一個了結了,我很開心。
“可是我不開心。”那般冷漠的聲音,讓我忽然間想起了那個人。
五年來,第一次聽到她用“我”這個稱呼。
“你走吧,這一次,我成全你的離開。”那是她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原來,她一直知道,我在等一個機會,可以說服自己,坦然地離開她。
慶殤帝五年秋,左攝政王謀反未遂,死於戰亂之中。
慶殤帝十五年春,帝親政,右攝政王請辭,帝挽留未成,於同年五月歸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