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帶起一陣風,銀針已從手中射出。尹風眼睜睜地看著那銀針越來越近,直衝麵門而去,卻被突如其來的紗帶卷擋住了去路。
銀針紮在了紗帶卷上,然後重重地落在了尹風的腳邊。
便聽到裏麵的那個女子勉強地笑道:“阿熠,不是說不生氣了嗎?”
那樣的語調,那樣的稱呼,在場的人全都驚呆了。
“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夏侯熠的聲音冷冷的。
她倒是很會得寸進尺。方才說的不過是少生氣,如今倒是自己改了。
三個醫女商量了一下,由資曆最老的向夏侯熠稟報:“皇上,這宮女她……”
夏侯熠眉頭微蹙,“怎麼?”
那醫女不由得膽寒,將頭埋得更低,“她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這宮女死定了,竟敢和人私通!
榻上的流景身形一僵。
兩個月……
那一晚,他同往日一樣到了龍臨皇宮,也像平常一樣進了她的房間,唯一不同的是,她沒有來得及帶上麵紗。
門外傳來侍衛敲門的聲音:“姬小姐,宮中進了刺客,您這裏沒事吧?”
他這才放開了她的唇,嘴角處隱隱帶了些笑意。
她惱怒地瞪著他,口中卻平淡地說道:“沒事。”
因為家族使命的存在,沒有人會懷疑她私藏了刺客,而她是姬家的女兒,沒有人敢搜她的閨房。
門外的侍衛離開了。
不過是她說話的空當,他的手已經伸進了她的衣物裏,肆意胡為。
“你不是一個人來的!”她看著他肯定地說道。
以他的武功,絕不可能被宮中的侍衛發現。
“你怕我去阻攔你的同伴,所以特意來絆住我的吧。”她的聲音很冷,麵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他亦笑,他的聲音淡淡的:“我想要做到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阻攔。”
馮珊怡聽到醫女的話時忍不住在心底樂開了花。
果然是個不知廉恥的小人,兩個月的身孕,她在皇身邊也不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肚子裏的野種在這之前就有了。
這一次,皇上怕是饒不了她!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皇上雖皺緊了眉,卻沒有意料中的發怒,而是認真地說了一句:“朕要子平安。”
六個字,如同一道悶雷,在屋裏炸開。
安靜到詭異的屋子裏,響起了流景微弱的聲音,雖小,卻是那般堅定:“阿熠,這孩子不能留。”
姬家的女兒每人都有一盞長明燈,燈滅之日,便是人亡之時,姬家有一隻守護神叫做玉麒麟,是一隻上古時存活下來的凶獸,守護著長明燈。
姬家的女兒是不允許嫁人生子的,一旦她生了孩子,孩子與她同燃一盞琉璃燈,不多久便會一齊死去,而玉麒麟更有可能一腳將琉璃燈踢碎。
守護神,守姬家之人,殺叛家之者。
房間裏的人,連呼吸都不禁小心翼翼起來。
皇上竟然要留下這個孩子和宮女!
更不可思議的是,宮女不肯留下孩子!
打破這種詭異的寂靜的是一個並不知情的侍衛,“稟皇上,東祈派使者前來,請求和談。”
“讓他候著!”如此的回答,沒有半分猶豫,語氣中是任誰都能聽的出的怒氣。
尹風想要勸,卻自知無用,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謝玉成,他卻也隻是搖了搖頭。
這樣的場麵,他們都已經完全說不上話了,此時能讓皇上改變主意的,不過是一人而已。
“阿熠,江山為重,去吧。”她的聲音很弱,隻是勉強能讓屋裏的人聽得清。
夏侯熠皺了皺眉,卻沒有動。
流景緩緩地閉上眼,艱難地說道:“請你把屋裏的人都帶走,我很累……”
說話間,她已昏了過去。夏侯熠走近,看到那個已經不醒人世的女人,握成拳的手青筋凸起。
最終卻隻能漸漸鬆開,冷聲對一旁的醫女說:“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後果你們明白。”
這樣的皇上,她們都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下,還要救這個女人嗎?就憑她剛剛對皇上說話的語氣,就足夠她死好幾次的了,可是皇上居然……
隨著夏侯熠的離開,屋子裏也隻剩下醫女和照顧蘇流景的宮人了。
三個醫女商量了一下,派一個回太醫院抓藥。其餘的兩個考慮了一下,決定對蘇流景施針。針袋鋪開在榻邊,正要動手之時,卻忽然被一隻手攔了住。
醫女抬眼望向手的主人,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了的流景。
“你不要亂動我和師姐商量了一下,決定對你施針,你放心,不會很疼的。”坐在流景榻邊準備動手的醫女說道。
流景勉強地笑了一下,“不必了,這些傷還不至於用針灸的方法。”
原本要施針的茹醫女聽到這話有些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這樣的傷,從這個女人的口中說出,倒好似被花刺紮了一下。
“我想麻煩你們幫我配一碗墮胎藥來。”見她們沒有反應,流景又繼續說道。
“你要墮胎藥?”這怎麼可以?“皇上讓我們保你們母子平安!”
“皇上那裏,我會和他說的。就算出了事,我會擔著。現在隻要請你們幫我把墮胎藥拿來便好。”
兩個醫女商量了一下,最終由其中一人去太醫院端來了墮胎藥,這期間,留下的那一名醫女為流景施針。
藥端來的時候,流景讓那醫女將藥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就讓她們都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