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吼,帶了一成的內力。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了,眾人都惶恐地望著那個盛怒中的君王,連氣都不敢喘了。
卻在這時,從門口傳來一個委屈至極的聲音,很像是小貓的嗚咽,慘兮兮的:“我的綠豆糕……”
蘇流景!
夏侯熠和馮珊怡同時辨出了這個聲音。
眾人齊齊地望向門口,隻見蘇流景端著一盤子綠豆糕樣子很委屈地走了進來。
謝玉成眼前一亮,竟然是她!
流景沒有想到屋裏會一下子多出這麼多人,愣了一下,又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將盤子放在夏侯熠的禦案上,可憐巴巴地跟夏侯熠抱怨:“我專門讓大嬸給我多放了幾塊綠豆糕,然後一路小心翼翼地護著綠豆糕走回來了,眼看著馬上就要到地方了,結果被你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嚇得手抖了一下。都怪你,你說你吼就吼吧,帶什麼內力啊?”
謝玉成聽著流景的話呆住了,她不是一個宮女嗎?她知不知道這樣和皇上說話是要掉腦袋的?
夏侯熠瞪了她一眼,“蘇流景,你讓我拿你怎麼辦好?不過是一個晚上的時間,你就給我惹出來這麼大的麻煩!”
流景無辜至極,“我哪有,我很老實地在房裏呆著來著!”湊近他一點,流景伸出手去揉上他的額頭:“阿熠,不生氣好不好?生氣多容易頭疼啊。”
屋裏餘下的人全部呆了住,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情景。
夏侯熠懶得和她爭辯,直接指了指尹風手中的那幅畫。
流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這個……畫的不會是我吧……”流景轉過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夏侯熠,得到了夏侯熠肯定的目光。
“這畫是平王所畫,他向朕求賜畫中女子;皇後說你拿了她的夜明珠,有太監口述為證。”夏侯熠靠在椅子上,頭痛地揉著額。
流景頓了一下,隨即了然地點了點頭。
皇後想要除掉她,所以編出了這麼一件事,找人作偽證。皇後的謊言很容易可以被揭穿,這算不上什麼太大的麻煩,令人頭疼的是謝平王。
流景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被謝平王看到,而她竟然一點查覺都沒有。這謝平王剛剛立了戰功,夏侯熠以後打江山還用的到他,不能得罪。
“皇後娘娘,奴婢若犯了錯,自有宗人府來懲罰,相信小小的一顆夜明珠,於皇後娘娘也算不上什麼,娘娘大可不必如此傷神,還請娘娘先離開吧。”流景福身,盡可能恭敬地說道。
皇後一時語塞,卻又不甘心就這樣離開,一時僵在了那裏。
從門外跑進一個侍衛,跪在了殿中,低頭恭敬地說道:“稟皇上、皇後娘娘,奴才領人去搜查過了蘇流景的房間,沒有發現夜明珠,但是發現了這個。”他說著,舉起一張紙。
流景一驚,他手中拿著的竟是她昨夜剛剛畫好的東祈兵力的分布圖!
她本來想要找個合適的時機交給夏侯熠的,結果……
眸光微變,銀芒劃過,那侍衛瞪大了眼睛,還來不及叫出聲,便已倒地。
三枚銀針入喉,十分利落。
除了夏侯熠和流景,其餘的人莫不是倒吸了一口氣,誰也沒有想到蘇流景竟然……
竟然……
如此大膽,而且……
那麼準……
無視其餘人的驚愕,流景走近那侍衛,俯身,撿起了那張圖。
圖紙上沾了幾滴鮮紅的血滴,流景的眼眸微眯,薄唇輕啟,聲音近乎飄渺:“髒了呢……”
卻又忽然淩厲起來:“尹公公,這張圖紙關係重大,所有進過我屋的人,一個都不能留,勞煩您了。”
她說話時的那股狠戾讓謝玉成一驚,見她撫蝶的時候,本以為她隻是個普通的宮女,清清秀秀簡簡單單,可是她竟然可以和皇上那麼說話、可以接近皇上,甚至連她殺了人皇上都不會說一句話!她究竟是什麼人?和皇上到底是什麼關係?
尹風猶豫了一下,抬頭望了一眼皇上,並沒有動。
“這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丹淩的天下。”流景的聲音淡淡的,“天下”一詞從她的口中說出,卻是顯得那般的微不足道。
尹風又看了一眼夏侯熠,見他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便依言離開了。
流景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紙,回過頭去,麵上已經換回了無害的笑容,商量地問道:“阿熠,紙髒了,明天再給你看好不好?”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像極美妙的樂音。
“流景,拿過來。”夏侯熠出聲,清清冷冷,眉目間,是不可抗拒的威嚴。
“可是髒了……”流景微微皺了皺眉,神色間有幾分委屈。
夏侯熠的眸色微冷。
流景知道夏侯熠定是要看這圖紙了,隻好拿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