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宜瑗的喚聲打破了我的沉思,我急忙望向她,將她已將茜素紅的衣裙鋪開,放到了榻上。我走近,指輕輕地撫過那鮮紅如血的錦服,一寸寸地向下移動。
點了點頭,褪身上的宮服,換上那耀眼奪目的鳳袍。長長的裙擺逶地,上麵繡著繁雜的祥雲圖案,襟前綴以真珠紫玉,耀眼紅緞在燈火的映照下透射出奪目的光彩,華麗非常。
我端坐在銅鏡前,一眼望進銅鏡,隻見鏡中女子膚白勝雪,媚眼如絲,雙頰生暈,竟是嫵媚至極。一抹胭脂點在了唇上,再由宜瑗為我梳了飛天髻,戴上繁重的金步搖,宜瑗長舒了一口氣,望向我的眼中盡是驚之色。
他的雙眸中映著濃烈的紅色,金黃的龍袍在晚風的吹拂下衣袂飄飄,青絲舞動,皎皎月色中,拓出一種清雋從容,俊美無儔的氣度。風拂衣起時,隻覺一道奪目光芒淩厲破空,勾魂攝魄,直耀得人不能逼視。
與葉明寒並肩走入玉瀾殿,緩步行於奢華的波斯紅毯上,身旁的文武百官莫不惶恐跪地,一陣山呼萬歲之聲成排山倒海之勢襲來。立於高台之上,象征皇家的黃紗簾曳地,我與葉明寒相望一眼,眼中之意,各自心中早已明了。
“愛卿快快請起,果然是虎門無犬子,蘇大將軍後繼有人,是我天殤之福呀!”葉明寒有力的聲音在大殿中一石激起千層浪,眾大臣紛紛附和,表示讚同。
我想起當初在扶柳宮,葉明寒咬牙切齒地說出的那句話:蘇家當真是出人才的地方,心中不禁冷笑連連,真是不湊巧,被他說中了。
“此番蘇卿打退弩族來襲,智擒弩族王子,為邊關換來和平,為我天殤之朝贏得榮譽,乃是大功一件,朕在此封蘇卿為二品忠靖侯,在京城擇良址建造府邸。蘇卿還有何要求可盡管開口。”此刻,葉明寒的聲音低沉,盡顯帝王的尊嚴。
柳家已倒,他不得不順水推舟,成全了蘇家,來維持前朝的平衡。順了他的水,推了我的舟,我們倆不吃虧。
“謝皇上恩典,微臣別無他求,隻願能為國盡一份綿薄之力。”蘇浩然說的義正言辭,臉上一副凜然之色,錚錚鐵骨,讓人望而生服。
葉明寒的嘴角噙著一抹笑,邪魅慵懶,眼中是惑人的光芒,“蘇卿這力可一點也不綿薄。朕定要賞賜於你,蘇卿若有所需,不妨直說。”
大殿中頓時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才聽蘇浩然緩緩地開口說道:“微臣確有一事相求。”
“哦?愛卿但說無妨。”葉明寒挑眉,眼中是看戲一般的興味。
“家父去世的早,家妹自幼散漫慣了,還請皇上遇事多多包涵,恕她無狀之罪。”一字一句,蘇浩然說的極為認真,在場之人莫不抬首瞧葉明寒的臉色,這畢竟是皇帝的家事,蘇浩然在此提及,多少有些不妥。
然,我們都知道,他在此提及,必別有含義。
葉明寒嘴角的笑意更甚,他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話語中別有深意:“倒不知蘇卿指的是哪一個?”一語出,四周靜寂無聲,眾人皆望著這個冷漠的帝王,隔著紗簾看著他的笑容紛紛覺得不寒而栗,卻在暗自揣測蘇家二姐妹在他心中地位。
我也不禁摒住了呼吸,如雲廣袖微垂,藏於廣袖之中的手緊握成拳,掌心已沁出了汗水。
“皇上說笑了,皇後娘娘豈還需微臣多言?自是我那不懂事的同母所生的胞妹,如今的沐婕妤。”蘇浩然字字堅定,與其說是談論家事,倒不如說是對命運的抉擇。
我微闔了眼,暗自鬆了一口氣,原本攥緊的拳也緩緩鬆了開。心中雖尚有疑慮,可是現在看來,還是我贏了。
葉明寒輕笑兩聲,嘴角的弧度漸漸轉為柔和,如同融化的冰,眼中帶著星星點點的柔情,可是我卻分明看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逝殺意。我離他是那般近,隻怕大殿之中除了我以外,沒有人再有機會看到。
“大哥多慮了,沐儀她賢淑的很。”說著,葉明寒狹長鳳眼微眯,透著危險的信號,卻在轉瞬間彎成了一個溫柔的弧度,望向了姊。
我也順著他的視線望了過去,隻見高台之下的姊正麵帶嬌羞地看著他,眸光楚楚,臉頰處染上兩抹淡淡的紅暈,隻怕姊已對葉明寒情根深種,難以自拔了,就連我這個“妹妹”別有含義的覷著她,她都渾然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