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抬眼望向宜瑗,隻見她一臉期待地望向我,似是迫不及待想要看我穿上的樣子。
我微皺了皺眉頭,“為什麼拿這麼素的衣服?”
宜瑗聽到我的問話一愣,“娘娘,奴婢……奴婢以為您喜歡素衣,您穿素衣的時候好美,定能將那些娘娘都比下去!”
我知道,許是我入宮許久都未得寵,宜瑗有些心急,希望我能利用這次宴會引得葉明寒的注意。
輕輕一笑,恍如蓮花開放,無聲,卻有幽香襲人,“去將那件茜素紅的鸞鳳衣拿來吧。”
“娘娘,後宮中的人皆知皇上喜歡素色,娘娘您……”宜瑗先是一怔,隨即頗是擔憂的對我說道。
我微一揚眉,“哦?是誰說的皇上喜歡素色?本宮可從未聽過有此一說。沒有曆過梅花的苦寒,就算穿上與梅同色的衣服,也隻會覺得像喪服罷了。”我說著,語氣已近乎淩厲,忽而衝著宜瑗淡淡地一笑,告訴她不要擔心。
其實這隻是一方麵而已,我不喜歡梅花的白,那種趁著白雪略略發暗的顏色,會讓我覺得它淨的發苦。我偏愛的是野薑花那種帶了點點暖意的純,陽光一照,有種淡淡的溫馨流淌在心頭。
那才是白色最美的釋疑,似是冷冷清清一無所有,卻又暗含了最深的溫暖。
就像……大哥哥……
“娘娘,娘娘。”
緋色茜素紅,紅到極致妖嬈,紅到如烈焰般灼灼燃燒,以火練就,以血染成,向來都是皇家禦用之紅,尋常百姓有幸見到之人少之又少,更遑論尋出染就之方。短短一尺,便足矣要讓性命。十年煉得一匹,若非皇後不可得。
這不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權力的象征!
指漸漸向下遊移,我觸到那金蠶絲勾勒出的鸞鳳和鳴圖,美到極致,亦豔到極致,張揚到了極致。
“娘娘,時辰不早了,讓奴婢為您換上吧。”
點了點頭,褪上的宮服,換上那耀眼奪目的鳳袍。長長的裙擺逶地,上麵繡著繁雜的祥雲圖案,襟前綴以真珠紫玉,耀眼紅緞在燈火的映照下透射出奪目的光彩,華麗非常。
我端坐在銅鏡前,一眼望進銅鏡,隻見鏡中女子膚白勝雪,媚眼如絲,雙頰生暈,竟是嫵媚至極。一抹胭脂點在了唇上,再由宜瑗為我梳了飛天髻,戴上繁重的金步搖,宜瑗長舒了一口氣,望向我的眼中盡是驚豔之色。
“娘娘,您……”宜瑗已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平日裏見您穿素衣時如仙子下凡,今日您穿如此濃烈的顏色更顯氣質卓然,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我看向鏡中的女子,華貴中帶了一份淡淡的疏遠。我笑:“以後,隻需給我拿來這般濃豔的衣裙。”
如鉤的皎月掛在天邊,茫茫蒼穹幾點芒星閃爍,熠熠疏疏。宮內萬盞燈火通明,金瓦紅牆,殿宇巍峨,綿延不盡的九重宮闕在夜色中顯露出冷漠厚重的線條,此刻卻被生硬地染上了歡喜的色彩。
玉瀾殿外,相望一眼,如同萬年。
他的雙眸中映著濃烈的紅色,金黃色的龍袍在晚風的吹拂下衣袂飄飄,青絲舞動,皎皎月色中,拓出一種清雋從容,俊美無儔的氣度。風拂衣起時,隻覺一道奪目光芒淩厲破空,勾魂攝魄,直耀得人不能逼視。
與葉明寒並肩走入玉瀾殿,緩步行於奢華的波斯紅毯上,身旁的文武百官莫不惶恐跪地,一陣山呼萬歲之聲成排山倒海之勢襲來。立於高台之上,象征皇家的黃色紗簾曳地,我與葉明寒相望一眼,眼中之意,各自心中早已明了。
走上這條路,我們都無法回頭。
如射出的箭,再也回不了頭。這一條路,我們注定隻能越走越遠。
蘇浩然自殿外走入,銀色的鎧甲在燭光的照耀下閃著冷峻的光芒,他跪在下方,“臣蘇浩然參見皇上萬歲,皇後娘娘千歲。”
隔了幕簾看他,隻見他英氣逼人,這宴上許多大臣都帶了女眷前來,紛紛看著他,麵露羞赫之色。而我此刻,隻覺忐忑。和姊比在蘇浩然心中的分量,我沒什麼勝算,不是嗎?
廣袖鋪散在榻邊,用金絲繡成的鳳樣圖紋栩栩如生,一隻金鳳展翅,穀欠火流光。今日,因蘇浩然得勝而歸,皇上在玉瀾殿宴請群臣;大姬回宮,同時要舉辦家宴,是以這群臣宮婦便一同請了,是以,這頓晚宴吃的定會艱苦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