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臉來,繼續看著陳太醫,似是感歎般地說道:“陳太醫,你那天的誤診可當真是讓如妃娘娘好好地誤會了一次,她剛剛竟說之前是我故意不讓你說出她懷孕了的事實的。說起來也挺奇怪的,那時我入宮剛一天,怎麼就知道了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呢?陳太醫,你說是吧?”說著,我看向陳太醫,不錯過他臉上絲毫的表情變化。
陳太醫顯然不知道如貴妃剛剛為了自保已經賣了他,聽到我的話,身形明顯一僵,在恢複理智之時卻隻是淡淡地說道:“貴妃娘娘大概是因痛失皇子受了些許刺激一時神誌不清才說出此言的吧。”
我沒有想到這個陳太醫竟會維護如貴妃到這般地步,一時也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麼好,半晌沒想通個中緣由。若單單是利益關係,這陳太醫又怎麼會連怨恨的表情都沒有?是他裝的太好,還是……
“很好,陳太醫當真是敢作敢當之人,若這時尋常的誤診,責罰了便過了,可是這次陳太醫的誤診卻間接導致了如貴妃的小產,按罪,怕是陳太醫要到天牢呆上一段時日了!”
陳太醫“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衝著葉明寒誠懇地說道:“微臣知罪,還請皇上和娘娘責罰。”
這陳太醫一副有罪一人擔的模樣讓我覺得甚是要命,從他這裏怕是很難得到什麼對如貴妃不利的信息了。
我望向葉明寒,到要看看他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他們並沒有證據治我的罪,而如果我不會被治罪,我是絕對不會放過如貴妃的,想必這一點,她自己也明白,光她剛剛喊得那兩聲“賤人”,就已經足夠我讓人給她一頓巴掌受的了。
就在這時,常德忽然走了進來,在葉明寒的耳旁輕輕地說了幾句話,葉明寒的眼一下子暗了下去,嘴角的笑容卻愈發明顯了幾分。
他微微點了點頭,緊接著,常德便衝著殿外喊了一聲:“帶德馨公主進殿。”緊接著便有侍衛帶著一個身著錦服的小女孩走了進來。那女孩的一雙眼睛格外的明亮,小臉粉撲撲的,煞是可愛,看上去不過七八歲的年紀。乍聞她便是德馨公主,葉明寒的最小的妹妹,我微有些吃驚,想不通為什麼德馨公主此時會過來,更想不通葉明寒為什麼會讓人帶她進來。
“德馨見過皇兄,還請皇兄節哀。”她說著,跪了下去,膝蓋還沒有碰到地,便又被葉明寒扶了起來。
“德馨,剛剛聽常德說你要來作證,是嗎?”葉明寒將德馨扶起後坐回了座位上,語氣溫和地問道。
德馨聞言,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是的,皇兄,我證明,夏怡苑秋千的繩索是皇後割斷的。”說著,她轉頭望向我,臉上一片肅殺之意,絲毫不像是個隻有七八歲的孩子!
我聽到這話,著實吃了一驚。我入宮不過一個月,從未見過這個傳說中很受葉明寒寵愛的德馨公主,更不要提得罪她了,她今日特地來做這麼一次莫須有的證,為的又是些什麼呢?
未等我反應過來,德馨便繼續說道:“皇兄,昨晚德馨覺得閑得無聊,想要去夏怡苑玩會秋千,卻看到皇後娘娘在那裏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幹些什麼,等到皇後走了,我走過去看的時候,由於天色甚黑,並沒有看出秋千的異樣,卻在附近的草叢中發現了這個。”說著,她從袖中拿出了一把匕首,看上去鋒利無比,正幽幽地閃著銀光。
我微微皺了皺眉,知道這匕首上一定有蹊蹺,不然德馨是不會貿然跑來做這個證的。
果然,緊接著,德馨便指著匕首上的“未央宮”三個字,對著葉明寒說道:“很顯然,這是皇後宮中的東西,德馨聽說昨晚皇兄也去了夏怡苑,若皇兄去時沒有見到這把匕首,那它定然是皇後走的時候不慎落下的了。”她說的頭頭是道,我卻隻是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當真還隻是個孩子,她不覺得我未必太過“馬虎”了些嗎?割了繩子以後還專程留了證據在那裏等著她來指認我!
葉明寒聽到這話,沒有立刻作出評價,隻是看著我,淡淡地問道:“皇後對此有何看法?”
我淡淡地一笑,他向來寵著德馨,若我此時說得太過直接等於同時惹惱了兩個人,略微思索了一下,我平靜地答道:“臣妾從未見過這把匕首。”
“哦?”葉明寒挑眉,頗為諷刺地看了我一眼,“這麼說,德馨實在汙蔑你了?你倒是說說看,德馨為什麼要怎麼做?”
為什麼?我若是真的知道為什麼倒也好了,起碼可以知道從哪裏突破比較好!
“來人,將皇後帶回未央宮,沒有朕的口諭誰也不許放她出來,更不許讓人進去!”
葉明寒要將我軟禁於未央宮中!
我看向葉明寒,他漆黑的眸子中竟沾染了些許笑意,然,在那笑意背後,我分明看到了決絕。
我默默地笑了,不再去爭辯什麼,更不願去爭辯什麼,德馨話中不合理的地方,葉明寒不會聽不出來,可他卻依舊這樣決定。他不信我,不信我的話,這一切,其實不過是遷怒罷了,真正的源頭是在於當初德妃的難產,葉明寒記在了太後的頭上,而我,這個與太後同姓的皇後,就成了敲山震虎的那根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