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進宮門，便一看到了守在一旁的小太監，竟是今早引我去樂舞坊的那個。他用眼角瞥了身後的宮殿一眼，然後低聲說道：“娘娘，皇上和睿王爺都在，您萬事多個小心。”
“謝謝公公了。”說著，我伸手取下了手腕處的玉鐲，放到他的手上作為打賞。
他一麵小心地收起鐲子，滿麵喜色地推辭道：“娘娘言重了，奴才怎麼擔當得起您這個謝字呢？”
“皇後娘娘到……”尖銳地嗓音劃破寂靜地天空。我理了理衣裙，向裏走去。
“兒臣見過皇上萬歲，太後娘娘千歲。”我跪在地上，俯身一拜，行了一個大禮，是補早上的請安禮。然後睿王爺向我行禮，也隻是雙手微一抱拳，點到為止。
太後看著我一點頭，眼裏是不滿，也有些欣慰。
“兒臣聽說母後病了，便特意做了您最喜歡吃的鳳梨酥帶來，願母後早日康複，兒臣便也安心了。”說著，我使了個眼色，身後的宮女便趕緊將紅木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太後姑母收養了我兩年，一直待我甚好，若不是因大哥哥的事，這一聲聲“母後”，一聲聲祝語怕是會說的更自然些吧。
太後輕啜了一口差，然後衝我和藹地一笑，“皇後有心了。今兒個難得一家人聚齊了，留下來一同吃個便飯吧。”
我輕應了一聲“是”。這話並不是說給我的，而是對皇上和睿王爺說道，所以我根本沒有選擇。
沒有山珍海味，隻是些普通的家常菜，一頓飯下來，氣氛卻甚是和諧，我們就好像隻是普通的人家一般，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一頓普通不過的晚飯。於是，我的淚差一點便掉了下來，有多久了，我沒有吃過這樣溫馨的一頓飯。
等到宮人將殘羹收拾下去，就聽到皇上忽然開口說道：“母後這般節儉，倒令我們這些做子女的心中有愧了。”
我聞言望去，隻見他如黑夜般漆黑的眸中有著什麼我看不懂的東西在閃爍著，我一時怔了，他似是感覺到了什麼一般，轉過頭來，正撞上了我躲閃不及的視線。
他看著我，眼眸中的冰冷似是有了一瞬的鬆動，可是緊接著，卻多出了些許嘲諷，看得我心頭一緊，那漆黑如墨的眸子竟讓我感到說不出的熟悉。
太後歎了一口氣，看上去甚是哀傷地看了看我，然後才緩緩開口說道：“寒兒呀，幕兒這孩子已經許久沒有像這樣和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頓便飯了，今日也算是了她一個心願吧，自然不需要講究帝王家的那些規矩了。”
皇上和睿王爺同時望向我，這兩道目光就如同無形地大山一般，重重地壓著我，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急忙跪了下來，“兒臣謝過母後。”說著，兩行清淚無聲地流下，是真情，亦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