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她麵前的空間驀地蕩漾起來,形成水紋似的褶皺,轉眼將整具嬌軀完全覆蓋,平靜下來時燕亭魚已經憑空消失,沒了蹤影。
慕離烽心生疑惑,按說在巨蜥王被塗抹掉之前,這幅畫景的困局尚未破解,燕亭魚不該被挪走,可如今因為應了一句不悔就要去經曆下一場了。
幸好他感知敏銳,在異變出現的瞬間便判斷出即將發生之事,在空間蕩動平靜之前,舀出約一杯的墨彩盛於空瓶中,扔進了那片區域。
燕亭魚清楚擊敗畫中生靈的方法,有他贈予的墨彩,維護自身周全並非難事。何況她身具靈脈蒼古千秋藤,生命力極其頑強。
巨蜥王目光最終落在慕離烽身上,重新詢問了一遍。
慕離烽取了餘下墨彩一半的量,一麵當著巨蜥王的麵,沒有任何避諱地作畫,一麵信口胡謅道:“不歸路處處有殞命的危機,與修行並無不同,唯有心誌堅定,一往無前。我無悔踏上不歸路,隻因這是修行路上的一段;我悔的是我不夠強,未在踏入不歸路之日便闖過,反而被困了許久,還得在遵守此地規則的前提下來設法離去。”
下肢的痛楚讓秋來寒臉色發青,聞言卻冷笑不止,你這模棱兩可的說法與不開口有何分別?
與詢問燕亭魚三人時沒有任何的表態不同,巨蜥王此次有激烈的反應,張嘴“嗬哧嗬哧”大笑數聲,隨即重新看向秋來寒,巨爪拿向他的身體,厲聲道:“汝既反悔,這便助汝解脫,再不受世間困苦!”
秋來寒怪吼一聲,沒料到還是難免一死,想要後退避縮,雙腿卻不聽使喚,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蜥王腳爪向頭頂蓋落。
然而,就在秋來寒即將被碾中之時,身上突然傳出一道與他的嗓音截然不同的怒哼。
一麵石盤從九天袋中衝起,當空粉碎,從中飛出片片繁奧複雜的光紋,構成布滿符號,萬花筒狀的圖案,將秋來寒的身體籠罩在內。
“這是一門玄陣嗎?”符文與玄力線交織組合而成的圖案突兀出現,吸引了慕離烽的眼光。他在水鏡峰下的石柱上見過類似卻完全不同的圖案,那正是一門玄陣。
隨即,與燕亭魚離去前的相同一幕出現了,圖案中央的空間開始搖晃,連帶著秋來寒的身體也如被石子擊破的湖麵般扭曲漾動起來。
在巨蜥王腳掌落在地麵之際,秋來寒的身影也徹底的虛化,失去蹤影。在巨蜥王趾下炸裂的,僅有那片光紋與符號組成的圖案。
“慕離烽,走著瞧,你從我身上奪走的,他日讓你百倍來償!”
秋來寒不肯弱了氣勢,臨走前不忘放狠話,要雪今日被洗劫之恥。
慕離烽充耳不聞,而是在推測出手之人的身份以及實力。
“不看僧麵看佛麵,移魂宗,傷我一脈,我記住了。”
圖案破碎的瞬間,之前怒哼之人發話了,聲如雷霆,傳蕩千裏,在不歸路與黑山上同時響起,向在某處注視著這一切之人發出警告。
他已看出移走秋來寒的是一門傳送玄陣,並非對方直接破開空間,可見出手之人修為尚未邁入破虛境。
慕離烽眼前突然閃過二代宗主聽聞此人言語後,捋著空氣道“我移魂宗一群死人,你記住了又能如何?”的場景,不由忍俊不禁。
此刻,墨彩畫出的柳葉刀已經實化,趁著巨蜥王尚未從變故中回過神,慕離烽踩著它的尾巴衝上脊背。畢集全力,一刀斬開巨蜥王頸部鱗甲,握著劍柄繞轉一周。
慕離烽舍棄畫刀,縱身自巨蜥王脊背上躍下,腳尖沾地之時,巨蜥王頭顱從頸上分離滑落,砸在戈壁灘上,龐大的身軀在同時轟然塌倒,再也不曾動彈。
慕離烽籲了一口氣,回身察看,發現蜥王頸部斷裂處猶如枯樁,不見一滴血液滲出,沒有可供利用的墨彩,微微失望中不由一陣頭大。
僅僅為了擺脫這一場的困境,他從巨人身上收取的墨彩就已消耗九成,餘下不足半罐。而至今行過的路途,還不足不歸路全程的百之一二。
目睹蜥王被慕離烽斬首,文進再次瞠目。見識過太多次相似的場景,他也琢磨出些許門道。
慕離烽能斬滅這些生靈,全仗著能夠畫圖成物的奇異墨汁,與自身幾乎沒有關聯。隻是,對奇異墨汁的由來,他苦思不得其解,猶如百爪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