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慕離烽摘下蜥蜴王的頭顱之後,耳畔再次響起趾爪擦過沙礫的聲響。
場景不曾轉換,慕離烽原就有些疑惑,如今聞得爬行之音,心頭立即撥雲見日。那就是他尚未從當前的困境中脫離,仍有遺漏的危機。
隻是與之前的此起彼伏,仿佛拍岸驚濤的音浪不同,這道摩挲聲十分微弱、空曠、寂寥。
循聲望去,一頭孤單的紅皮蜥蜴出現在戈壁灘上,以落差明顯的步伐向胡楊所在地接近。
想必也是之前蜥群中的一員,隻是由於這頭蜥蜴缺尾巴少腿,僅有三隻腳爪,左前的那一條缺失,導致行動緩慢,因而被遠遠落在後麵遲到片刻。
隻是它缺失的尾巴與左前肢處不見受傷的痕跡,與周圍的部位渾然一體,仿佛天生如此。
慮及這隻蜥蜴也是畫出來的,長成這副模樣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構架不歸路的前輩疏忽間忘記添上,偷工減料。慕離烽終究沒能繃住,指著紅皮蜥蜴哈哈大笑。
文進見勢不妙轉身便跑。他估摸著這是蜥群僅存的獨苗,體形雖小,不能與蜥王比擬,但畢竟是不歸路上的生靈,強得可怕。被慕小子嘲笑,鐵定要暴起殺人。既然慕小子主動引去仇恨,他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發現文進溜走,慕離烽毫不理會,。有文進簽下的契約以及命器在手,文進生還比遇害對他更有益處。
紅皮蜥蜴則不然,因不明原因撇下慕離烽緊追而去,拿文進作為第一目標。
“若是將最後這隻蜥蜴破壞,畫景勢必會轉換,陷入下一場困局。若想闖出去,不論哪一種方法,首先便要跳出畫景規則的控製,恢複自主的行動能力。不再被牽著鼻子走。”
慕離烽思緒如飛,很快眼前一亮,沒有坐視這隻蜥蜴隨著文進離去,以餘下的全部墨彩畫作一張漁網,掠上前去將蜥蜴兜入,係緊網口。
蜥蜴起初掙紮不止,試圖咬斷網線逃出去。漁網的絲線對它而言卻比刀子更為鋒利,非但沒能咬斷,反而被割開了上顎,叫喚都漏風。識得厲害之後,蜥蜴瞬間安分,保持當前的姿勢再沒有分毫的動彈。
慕離烽將漁網提至麵前瞅了一眼,隨即懸掛在腰際。靜待片刻,見四周環境未曾轉變,正如他所預料的那般,臉龐上浮現出如釋重負的笑意。
“這下,該去尋找通路了。”慕離烽先來到燕亭魚失去蹤跡的位置,伸手探查是否存在節點。
節點,或許比針尖、發梢更為微小,也可能比整片大陸還要廣闊,就如空間一般。多數不為肉眼所見。除非有附近的景物作為參照。
以慕離烽目前的修為,除非直接接觸,或者陷入節點中,否則察覺不到節點的存在。然而,經過全方位無死角地探查,一無所獲。
“看來之前的空間波動並非節點形成,而是地貌格局變動所引起,將燕亭魚挪走。就好比當初離開困龍峰後,沒有經過邊緣,卻直接踏入黑漠腹地。”
未能尋到燕亭魚的蛛絲馬跡,慕離烽隻好作罷,環顧一周,踩著銀白虹光向東南方疾掠而去,所經之處,一行煙塵翻騰升空,久未落定。
外界的轉輪殿中,腰懸藥壺的白衣女子執藥長老,感知鎖定著山隙的壁畫上縱身閃掠的那道影像,瞥了臉上難掩訝異的接引長老一眼,笑道:“這便擺脫了規則的束縛。真是了不得。某人也該明白差距了。”
接引長老臉上的火焰變得通紅,生硬地幹嗽兩下,直接將臉轉向夏緋雪,沉聲道:“焚音山那老兒不識大體,將後輩放出來透風又怕被凍著,還記下了這筆賬,如何應對?”
執藥長老見他不敢接茬,隻顧轉移話題,雙頰上揚起勝利的微笑。
夏緋雪渾不在意地眨了眨雙眸,仿佛與己無關,掩嘴打起了盹兒,十分困乏的模樣,道:“由他去吧。對了,焚音山現任宗主是誰來著?”
“……”接引長老心中直擦汗,在羽州境內,記不起焚音山宗主姓名之宗主,估計也就麵前這位姑奶奶了。
移魂祖師心無旁騖,注意力還集中在壁畫的慕離烽圖像上,接引長老的提醒左耳進,右耳出,顯然沒往心裏去。
二代宗主一掌拍在寶座的扶手上,瞪眼喝道:“一條翻身的鹹魚而已,小題大做。何況,我移魂宗一幫死人,他記住了又能如何!”
夏緋雪噘嘴道:“呐,接引,你不要避重就輕。事到如今,你可承認你我比不上這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