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二,姐。”我才發現季良年已經醒了,聲音略顯疲憊。
“你是豬啊,這是一。”我掰著他的手指好好看了看。看清來人,驚訝道:“黎夕,你來做什麼?”
“來接你們這些不要命的回去。”
“真麻煩。”說著,他甩給我一隻半溫的熱水袋,接著去把安妮搖醒。他們看著他也是一臉詫異。
我心想,這一晚上,還真靈異。
“黎夕、黎夕,你來找我的嗎?”安妮興奮道。她似乎不常表露這份喜悅。
“嗯,我來找你們回去。”黎夕看著她笑著點頭,就跟剛才用腳踹她的不是他自己個兒似的。
我突然感覺很不舒服,後來回想,那可能是我第一次嫉妒,可我還是憋著嘴裝作不屑道:“你是跟蹤狂嗎你?”
他卻隻是看了我一眼,沒有搭理我,就把季良年背到了背上。那時我才知道,那個孩子一直沒有睡,他一直抱著我們,幫我們取暖,自己的手臂和腿卻變得麻木。
“身為姐姐,你們真好意思。安妮,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以後這種事,不要拖別人下水。幸虧我大概能猜到你們在哪兒。回家吧。”
季良年在他的背上很快入睡。
回家吧,回家吧。他說,回家吧,安妮。不是木璃、不是季良年。他說的是:回家吧,安妮。
我的心裏突然住進一個螞蟻。很久之後,我再沒有過那種感受。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突然間的失落。
“不要告訴別人是我接你們回來的。”說完之後,黎夕就再也沒說話,空氣又變得靜謐。
此時此刻,我多麼希望木非突然出現,也把我背在背上。我不願意,就這樣走完這一條夜路啊。
如果當時我足夠聰明,也許會問黎夕,既然是來找安妮,又為什麼要第一個搖醒我呢,又為什麼把唯一的熱水袋給我呢?
後來黎夕調侃,我還以為你知道如果安妮發現會拿刀砍了你才沒問呢,沒想到你是真笨呢。
回去之後,已入淩晨。路過深水巷的時候,我隱約聽到哭聲,也沒有在意。我們家門前的燈依然亮著。我站在院子裏的壓水機旁邊,看著媽媽不安的在客廳踱步。突然害怕進去。
她一會把散發別至而後,一會揉額。我故意放大腳步聲,希望不要驚嚇到她。我走過去,然後她看見了我,狠狠地給了我一耳光。
“pa~”她揚手就是重重的一耳光。然後瘋了似的抱著我哭。她打了我,她哭了。她的眼淚流進我的頸口,冰涼冰涼的,“你要我失去你幾次才肯甘心?我以為她回來了。我以為你跟她走了再也不會來了。”
她反反複複說,你要我失去幾次才甘心。
“我是你媽媽,我是你媽媽啊。小璃,你不能離開我。”
於是我腫著半邊臉對她笑:“我知道了,媽。以後不會這樣了。”
她才漸漸安靜下來,摸著我的臉,像是如夢初醒,“啊~對不起,對不起啊,媽媽不該打你。”
我把她冰冷的手放在掌心捂著,我說,“沒事兒,媽。一點都不疼。真的一點都不疼。”也許在我的潛意識裏,就是希望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打一次。
她終於笑了,似乎已經恢複了鎮靜:“你爸爸和哥哥都在嚴家呢。對,我們也趕快去嚴家吧。”
“這麼晚了,去嚴家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