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著多年戰鬥的經驗,僅僅站在穀外,他便已經隱約聽到了穀中的金鐵殺伐之音。明明是空無一物的百步平原,閉上眼之後卻恍如大戰在即、兩軍對壘。無數的鐵馬金戈操鼓待陣,每一刀每一箭背後都是淋漓的鮮血與踏碎的肉糜。
是風聲。
是呼嘯如戰馬刀槍鳴的風聲。
又或者是血腥味,是彌漫在荒原朔風中,幹涸了許久的濃濃血腥!
“這地方是古戰場嗎??”
猛然睜開雙眼,跑堂小哥僅僅憑著第六感倒退了半步!他臉上的驚駭已經充分顯示了閉眼的那分秒片刻中他的腦海裏經曆了什麼,而天生的一股敏銳嗅覺告訴他這地方決不能進!百步空穀,踏足即是死無全屍!
“哦?讓你想起古戰場了?”張野抬起眼來朝他一瞥,臉上的表情是“淡定,那麼大驚小怪幹啥。”
“我聽見了強烈的金鐵之聲!這地方的殺意之濃烈,感覺穿不過山穀,頂多往前數十步,意誌稍差一點的人就會精神崩潰而死!”跑堂小哥緊握著刀柄——這大概是一種強烈自我保護意識下的身體本能,對於常年刀口舔血的人來說,刀在手中,往往是一種安全感的證明。
“不算古戰場,雖然這穀中陣法的設計雛形確實是模擬戰場而來。”張野笑笑,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我也沒去過真正的古戰場,但料想傳說中的萬人坑,應該不僅僅是這樣的殺伐之氣,更多的是無數慘死士兵的亡魂。那種地方殺意或許還不及穀中強烈,但陰曹鬼氣,一定會比這地方恐怖的多。”
“退。”跑堂小哥望著張野說,“沒有必要冒這個險。這種地方絕不是你我能力所能及。硬闖的話,我事先聲明我沒有能力保住你!”
“怕了?”張野輕笑。
“不,怕到談不上多怕,隻是沒有必要幹這種蠢事。要麼你就直言你到底拿到了什麼好處,否則這件事在我眼裏永遠都是得不償失。”跑堂小哥冷冷看著他,似乎一門心思要他給一個解釋。
“那如果我說,不是必須得闖,而是無路可退呢?”張野眼神一動,看著他,突然間意味深長地說。
“你幾個意思?”
跑堂小哥的眼神變了,比他神色變換更為劇烈的人,是一旁的小掌櫃。
“你們不明白這穀中之物對清河掌門的重要性。話不便說死,我說到這個地步,還不能理解就不能怪我了。”張野搖了搖頭,轉而把目光投向了兩人中更為聰明的小玲兒。
苦笑,以及脊背上又一陣猛然襲來的強烈寒意。
張野的眼神仿佛在無形中已然說破了一切。
你以為知道了他這麼多的事情,沒拿到東西,清河掌門還會放我們安然離開嗎?
“我們聽張野的吧。”
小掌櫃突然抱住了小甲的胳膊,抬頭看著他用略帶乞求的目光說。
後者點了點頭,再遲鈍,也反應了過來那句“無路可退”是什麼意思。他環顧四周,沒有發現有什麼人在一旁跟蹤,但他相信既然說好了事情完成後會在陣法外接應,清河掌門就絕不會輕易失約。
退?
能往哪兒退?
整座蜀山都是他的手眼,對一個地魁境的高手來說,要抹除自己這幫人,完全有一千種方法可以做到。
於是他看向了張野,問,“怎麼闖?幾成把握?”
“別問把握,聽我說的做就成。”張野嗬嗬一笑,“在此之前我要知道憑你的身手,最多可以往前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