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不用您指出,我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場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張野聳了聳肩,在小掌櫃一瞬淩厲的眼神中,露出了淡淡苦笑的神情,“但是如果兩位還信得過,我願意用人格擔保,我們三位,與這場風雪沒有任何關係。”
“先說說第二個壞消息。”
小掌櫃冷哼了一聲,語氣上並未有半點放鬆。
不是她不願相信張野的說辭,實在是事關重大,這個秘密背後牽扯的東西,由不得她在這個時候輕信任何人!
如果他張野是道貌岸然的虛偽狡詐之徒,誰來承擔這個關門失守的責任?
生門死關直接關係到蜀山一脈的山門命脈!一旦這個地方出現了問題,被魔道有心利用,後果往大了說危害天下蒼生都不算誇張!
“第二個壞消息啊。”老酒鬼聞言眨了眨眼睛,隨後看了看天花板像是一陣回憶才想起了要說的內容。
“後院那顆芭蕉樹被人砍了。”
“……”
“……”
這樣一句輕描淡寫的話,換來的是小掌櫃和跑堂小哥臉上,一瞬間近乎“崩塌”的表情。
確認了一眼後院的方向,那一刻雙目圓睜的跑堂小甲,幾乎是以飛的速度奪門而出!門外的雪片仍然吹滿了一室,在這洶湧的寒風中,緊隨其後的是同樣表情的小掌櫃。
門外的風雪十分駭人。
林九說的並不虛假,客棧內部尚且舉步維艱,一旦觸及到結界邊緣,必然是寸步難行。
大概是可以親和風雪之力的原因,在小掌櫃的怒目中,這一方小院的雪片竟然朝著前行眾人相反的方向逆吹了起來。在有所緩和的風勢中,幾人迅速踩著一地的積雪走到了庭院中央。
雪片鋪滿的地麵上,一株歲逾百年、一人合抱芭蕉橫臥在地麵上,巨大的樹冠恰好蓋住了冰封的池塘,蒼老的樹身上已經積上一層厚厚的冰雪。
在斷樹的根部,絲絲遊曳艱難的靈氣像是垂死的小蛇般從截斷的樹根四圍外泄而出。
地麵以下便是這峨眉靈脈,這株種植在風水穴眼的“鎖庭木”,已經帶著這山腰客棧的百年氣運一去不返。
樹倒了。
小掌櫃愣在原地,臉色發白,眼冒金星。
突然湧上心口的一股氣血差點衝得她暈倒在地,巨大的打擊下,尚能保持站立已經是她最大的能為。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在風水格局中這棵芭蕉對整間客棧的意義,就像是高樓建築的一根頂梁柱,一旦這處穴眼崩塌,整個工程將淪為風雨危樓,蟻穴之堤。
從這一刻開始,這間積攢了前人百年心血的客棧將日漸頹靡、江河日下。風水殆盡的那一刻,死去的龍脈將化為占據地盤招惹災厄的“龍屍”,不到家破人亡、地毀人枯不會罷休。
“是天要亡我們嗎?”
這個年僅十七的小姑娘突然無力地抬頭望向蒼天,回答她的隻有天穹中無盡的風雪,以及那呼嘯如同獰笑的簌簌山風。
芭蕉養鬼。
看著這株無辜被毀的老樹,鬼妖之身的紅衣突然間悲從中來,牽著張野的衣角問了一句,“能救嗎?”
張野苦笑著看了她一眼。
“救?怎麼救?樹死燈滅,上麵寄居的一幹亡魂逃的逃,散的散,這棟老建築的百年氣運已經毀於旦夕。救不了。救不了。”
這句“救不了”他一共說了兩聲。
一聲是慨然,一聲是哀歎。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暗中覬覦的第三方勢力在從中作梗,那麼芭蕉樹這件事情上,對方是真的過分了。
毀別人百年基業,這是絕對逆天命、損陰德的事情。
“救?!”
聽到這個字的跑堂小哥像是一下子被人撥動了逆鱗,一聲重重的冷笑後,表情冷峻從身後風雪中抽出了一把刀鋒帶著黑色鋒芒的銀色巨刃。
筆直的刀身一如他臉上筆直的棱闊,刀刃正對著張野的脖頸,順著山風的流向,往前一斬便是人頭落地。
“先想想看怎麼救你自己。”
他冷冷地看著張野,穩如磐石的右手,絲毫不讓人懷疑他可以輕鬆駕馭那柄一人高的巨型兵器。望著眼前這位突然翻臉的萬人敵,張野波瀾不驚的臉上非但沒有露出絲毫的慌張,反倒是微微發亮的雙眼,又露出了和先前一樣的驚訝讚許之色。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這位跑堂小哥居然還會使冷兵器。
而且從這把造型不俗、且來路不明的巨刃來看,這件兵器上所能表現出來的戰力應該不俗。
原來之前的戰鬥還是留手了嗎?
他笑了笑,有意思,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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