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著想太多。”
眼看著場上的氛圍已經有些不對,張野幹咳了兩聲把幾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隻是出於習慣多做了一些猜想假設,也許隻是我太多疑了,這場大雪隻是因為山裏氣候變化無常而已。”他笑了兩聲,“職業病,職業病~”
“話是這麼說,但這麼大的雪,的確不是什麼好事情。”
跑堂小哥緊蹙著眉頭,望著緊鎖的大門,臉上神情說不出來的複雜,“我們倒是無所謂,隻是幾位都是外來的旅人,耽誤了出行,恐怕是麻煩。”
“麻煩也沒辦法啊。”張野隻能跟著苦笑,“天有不測風雲,誰能想到昨天還好好的,今天突然就這麼大的雪呢?”
“其實我也感覺這雪來得不尋常。”
小掌櫃搖了搖頭,眉頭從一開始就沒有展開過。“從昨夜開始,我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冥冥中總感覺有什麼事情發生,但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事。”
“不用往壞處想,也許隻是沒休息好。”
張野眯起了眼睛,試著安慰了一句,與此同時朝林九使了個眼色,“四周看看。”
老酒鬼立刻會意,衝張野點了點頭後,身形立刻化作黑影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張野的意思很顯然。
如果不能確定周遭的情況是否屬於自然變化,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走出門去一探究竟。
他們幾個都是人類之身,這麼大的風雪,就算走得出這個大門,也未必就能看出些什麼東西,而林九不同,本身就是妖族之身,寒暑不侵,某種程度上來說,整個客棧內最不受這大雪影響的就是他和紅衣兩人。
“稍安勿躁。”張野朝小掌櫃笑了笑,片刻過後,奉命出行的林九便帶著一身的細雪,如白色山風般回到了大廳。
“兩個消息。”
他抖了抖肩膀,於是青磚鋪設的地麵,很快被撒上了一層薄雪。
“沒有說一好一壞,看樣子是兩個壞消息?”
張野冷笑了兩聲,事實上看到老酒鬼的表情,他就已經隱約猜到了情況之糟糕。
“第一,這場大雪,的確不是什麼自然變化。”
老酒鬼跟著冷笑,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把那隻酒瓶攥到了手中,自顧自地對瓶吹了起來。
“何以見得?”
跑堂小哥問。
“因為我出不去。”
老酒鬼看了他一眼,回答得簡潔有力,卻又讓人無從辯駁。
他舉起酒瓶呷了一口,張嘴時冷冷嗬出了一股寒氣,“我試著頂著風雪走出了門外,其結果是,沒走出十米,便感覺到了徹骨嚴寒。再往前,便是不能寸進。這種嚴寒與溫度無關,而是可以凍結修為乃至生命跡象的領域規則。正常的氣象變化絕不足以困住我這妖族之身,具體是什麼意思,諸位可以自行領會。”
“結界。”
張野笑笑。
凍結修為乃至生命跡象的領域規則,不是法術結界還能是什麼?
當然,他這句話一出口,在場的小掌櫃、跑堂兩人相應的雙雙色變。
“什麼叫結界?”小掌櫃問。
“類似陣法,但又有所區別。我舉個例子,陣法是內部設置機關的陷阱,而結界則是無可突破的囚籠。前者靈活性更好,可以人為掌控,進可攻,退可守。後者從誕生之初便是為了囚禁,除了一處死囚籠,沒有任何技巧可言。”
“什麼意思?”小掌櫃問。
“直白地說吧,就是有人為了困住我們,特地在這客棧外部設置了一層風雪障壁。”張野笑笑,把更多的言外之意留在了意味深長的眼神之中。
“嗬。”
小掌櫃點了點頭。聽到張野這句話的同時,不由得一陣冷笑。
出事了。
對於他們兩位守關人來說,眼下這個多事之秋,這真算是糟糕透頂的壞消息。
有人暗中施法,那就說明有人在暗中覬覦。圖什麼呢?小小的山腰客棧,所能圖謀的東西一目了然。
最可怕的地方當然不在於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們頭上,最可怕的地方是,這一切發生的太過巧合。正如張野所言,偏偏他們三人住進了客棧,偏偏他們今天就應該離開,偏偏他們昨晚剛剛得知了客棧中的某些秘聞。
偏偏今早,就有人在這客棧周圍布下了風雪結界。
瓜田李下,看著小掌櫃臉上飛速變化的神情,張野幾乎是立刻意識到,眼下出了這檔子事,他們這幫外來客恰好成了犯罪嫌疑最大的人。
論作案動機,他們完全具備--客棧被人設下了結界,他們就有了充足的理由繼續停留在此處,以達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論作案時間,整個客棧裏,隻有他們是不被迷迭香藥效所影響的人。
論作案能力--“結界”這個說法就是從他張野口中蹦出來的!而且他自己也說了原理上和陣法類似,誰知道他一個京都奇門遁甲流的傳人,是否也同時身懷布置結界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