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建議你抬頭看看。”
自知腹背受敵的老道士目光後撇,斜睨了一眼自以為計謀得逞的應龍。
“你的援軍到了麼?想騙我分神?”
應龍冷笑,嘴裏掛下了一大串猩紅色的口水。
“不需要,”老道士回以同樣的笑容,“你在我們的包圍圈中,我為什麼需要增援?”
應龍抬頭,在泰山壓頂般的萬斤巨力下一眼望見了高大如五嶽巨峰的四靈神位。
青龍,白虎,玄武,朱雀。
四尊身形虛實難辨的巨獸以身高五十米之姿居高臨下,足爪間建起銅牆鐵壁,浩蕩之勢從四麵向中央層層絞殺而來。
“這就是你口中的圍剿?”
應龍的目光一瞬呆滯,他回過來神來,原本還生死一線困在自己口器、尾刀之間的灰衣老頭,此時此刻已經撤去腳下的枯葉,一個猛子紮入水中——這個卑微而垂死的獵物,居然在最後關頭選擇了用遊泳逃命。
跟一頭行雲布雨的應龍比水性,在平日裏這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白癡之舉。
但是這一刻的應龍突然間目眥欲裂,因為四靈獸神的天威從頭頂下壓,而這個時候的它除了自下往上以力相抗沒有任何其他選擇——入水追人?放棄抵抗埋頭入水的下場,就是被頭頂之上的千萬斤巨力碾壓在揚子江底!
一頭身負泰山的應龍要如何再與人比拚水性?
他突然很想笑,隱忍蟄伏昆侖山近兩百年,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這幫自詡道門正宗的道士還會有人去鑽研那些“旁門左道”的奇門陣術。
他試圖突圍,但是四方而來的陣印之力更為霸道。
東北方鐵船上的張野以手結印,操縱著這空前龐大的四象封靈陣法,短短兩分鍾不到,額頭上已經是汗水和著雨水層層而下。
金主殺,木主困,水主柔,火屬烈。
在四尊咆哮不止的神位巨像麵前,位居北方的玄武神獸一時間光芒大盛!風浪翻湧的長江水麵之上,一隻凝聚了四艘鐵船八十八名昆侖弟子真元之力的百丈巨龜赫然現身!
兩頭體長偉岸的巨獸在長江上無聲對視,每一個鬥殺遊走,都像是帶著巨人時代誇張反響。
浩蕩的江水在真武水獸麵前如臂指使,相比於這頭天下水脈之祖,應龍的力量無疑還是稍顯渺小了些。
但是陣道有缺陷,你請來的玄武水神再栩栩如生,畢竟隻是陣數模擬,比不了本尊。暴雨下的江麵開始醞釀著宛若火山爆發前的異動——那是兩頭天生的水相神獸,一個以真身,一個以四相陣法之力,在水中搏鬥廝殺!
鐵船上的昆侖弟子們看得目瞪口呆。
在神符圈定的四方水域之中,他們親眼見證著一頭百丈巨龜與數十丈應龍之間的肉身搏鬥。
拍案的水花驚起十米高餘,沉墜江底的十噸鐵錨仿佛已經變成了擺設——搖晃不止的船身,讓這群雪山峰頂上走下來的道門弟子感覺到視線衝擊以外的第二層頭暈目眩。
這就是傳說中的奇門之術麼?!
聲勢之浩大,除了掌教一級的天道法術,他們何曾聽聞過這種血腥卻又不乏血性的鬥法方式?!
“穩住。”
船身在晃,但船頭操控全陣的張野卻深知這種時候千萬容不得半點馬虎。
他的這句話隻能說給同船上功底深厚的元翡道師聽——老道士的失聯無疑是意料之外的最壞消息,沒有了他的傳音之術,現在四條船之間的真元聯合隻能依靠這八個人臨時建立起來的默契,以及一點點渺茫卻不可或缺的天運。
自己所在的鐵船位居東北。按四相陣法,對應北方神獸,玄武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