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屍源的疑問早在大樓中李江帆就已經提出過,他當時的看法就是“迄今為止受害者數量仍舊未明”。
現在參謀長同誌公然站出來說話了,這擺明了就是在對著他打臉。這種時候如果再不發問未免尷尬,所以作為旁聽人的他還是打算發表點意見看法。
“我確認。”
看了他一眼,參謀長點了點頭。
“我翻了S市近三個月以來的人口流動記錄。除非對方是在千裏之外殺人,然後運屍藏在龍騰內部,否則絕無這個瞞天過海的可能。”
“我也讚同王參謀的看法。”
一直在沉思的李江帆也舉手發言。
“如果真的是用生人骨血,那麼遍布整個公司的空調排氣口,這麼濃重的血腥味絕對不可能沒人發現。”
“意思也就是那家夥‘養屍’根本就不需要生人骨血?”一陣皺眉的張野腦洞大開,“難不成這廝除了陣法造詣深厚,私下已經能改良沿襲千年的養屍之法了麼!”
“不。”
表情嚴肅的典獄司總指揮搖頭,“意思是極有可能,對方的所作所為根本就不是在養屍。”
“……”
聽到這個答案的張野沉默了一會兒。
“那麼二樓的屍胎怎麼解釋?”他問。
這個問題在他看來簡直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結果是現在一幹人跳出來跟自己找疑點。
他心說屍胎是事實,屍氣也是事實,你現在跟我說對方不是在養屍,那自己口服的那顆屍丹怎麼算?屍體上搓出來的伸腿瞪眼丸不成?
“不知道。”總指揮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那具屍胎我們已經過目,手法的確是養屍邪術沒錯,但怪,恰恰也就怪在這一點上。”
“怎麼說?”張野接著問。
“養屍之術,本質是煉屍為妖。必要條件除了破棺時化為內丹的屍丹,還有屍中殘存一點的元靈。”總指揮看了他一眼,回答的語氣不鹹不淡。
“幾個意思?那屍胎沒有元靈?”翻了個白眼,張野問。
“沒錯,你帶回來的那具屍胎,恰恰就是有屍丹,無元靈。”
總指揮笑笑,語氣中刻意加重的那個“你”字,仿佛言外之意是在暗示就是他張野動了手腳,這才導致帶回來的屍胎有問題。
“那元靈呢?事先聲明,我可有沒連這玩意兒一塊兒吃掉。”
聽出他言外之意的張野一聲冷哼,當場就擺出了一副“你能把我怎地”的潑皮相來。
他這意思很簡單。
屍丹是我吃的,屍胎也是我帶回來的。有什麼意見你隻管說,反正我也不見得就一定會甩你。
“元靈已經死了。”
針鋒相對中,第一個回話的不是總指揮,而是一旁若有所思的李江帆。
“我們在十樓碰見的那隻嬰鬼,不出意外,那就是魔胎的元靈所化。”
“想起來了!”聞言的張野一拍腦門,心說怪不得眼熟,那倆玩意兒確實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醜。
“元靈跟胎身分開,這個又是幾個意思?”說完,他對著幾位專業人士問。
“獨特的煉屍之法,或者對方的目的並不在於煉出屍魔。”看了他一眼,回話的李江帆自己都為這種想法而膽戰心驚。
“我覺得有問題。”
一陣深思過後的張野輕輕搖頭。像是自問自答般,思維突然打結的他開始喃喃自語。
“三名死者,為什麼獨獨是第一名被家屬送去火葬?”
“因為人家死得最早,屍身腐臭最快啊……”旁聽的長發妞尷尬一笑,替他回答了這個簡單到過分的問題。
“不對。”不停撇嘴的張野搖頭,“因為她跟另外兩名死者有所不同。”
“孕婦。”
座首的參謀長應聲接道,像是第一個理解了張野的意思。
“三名死者都是女性,血氣屬陰。而最大的區別,在於唯有第一名死者舒潔,是有孕在身的孕婦!”
“答案好像明顯了。”
聯想到最後一絲可能的張野突然間靈光乍現,但飛速運轉的思維速度之後,是直擊內心的恐懼。
“我們找錯方向了。”
看著麵前等待答案的眾人,他一字一頓說完了這句話,緊隨其後,是一瞬放大的瞳孔,以及冷汗橫流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