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後話,”應宜人從一旁冷笑著走上了前,“與其把江家現在乃至未來的百年基業交給麵前的這個傻子,還不如選擇承受王城劉家無法正麵發作的怒火。是你們欺人太甚,不怪我們辣手無情。”
雨亦奇在冷笑,心脈的斷裂讓他沒有更多的氣力再進行無謂的辯駁。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這一刻前不久還在他身後瑟瑟發抖的二公子此刻臉上的表情與他如出一轍,不同的是一個冷笑是為了嘲諷,一個冷笑是因為不屑。
“瞧瞧這個傻子,現在的他隻怕是已經嚇破膽了。”應宜人笑著轉過了頭,戳了戳剛剛了定勝負的影劍聲,“我在想我等下是不是該先打暈他再取他性命,不然苦嚎聲太大惹來了龍嶺之中的猛獸,倒是個不小的麻煩。”
這個並不算好笑的笑話發自他真心,隻是身後的影劍聲沒笑,連帶著一陣寒意的襲來,他臉上的笑意也開始僵硬定格。
“江家的人很蠢,你尤為突出。”
一直保持沉默的劉駿生看了他一眼,臉上的冰冷像是深冬冰下的嚴寒。
“你……你什麼意思?”後知後覺的應宜人不自覺後退了半步,整個身子剛好撞上了向前倒下的影劍聲。匆忙回頭之下,隻見一條碧藍色的小蛇搖晃著腦袋從後者殘破的心脈中鑽了出來,迅速的遊向了劉家二公子的身邊。這條小蛇身周散發的氣息是如此詭異而獨特,至於它的特征,雖然不強烈,卻令剛剛目睹過一場武魂大戰的應宜人心驚膽戰!他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但是影劍聲的身死,卻像是一記無比慘烈的當頭棒喝,硬生生將他無力的自我安慰拉回了現實。
“這是……武魂?!你不是傻子!你一直在騙我們?!”他睜大著雙眼,如果驚詫與內心的反差可以化作潮水,這一刻的他可以填滿整個元大陸四圍的海洋!
“怎麼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傻子麼?”劉駿生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我說過江家的人都蠢,而你尤為突出。”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劉家會允許自家的子嗣以這樣可笑的麵目示人?為什麼會有人甘願當一個傻子,放棄所有的前途?!”應宜人大聲嘶吼著,他千萬個想不通。能夠覺醒武魂,哪怕是天生極材,眼前的劉家二少至少也是玄武境修為!他才多大?十八?十九?這樣的天分為什麼會甘願對外自稱是個傻子?如果他願意,哪怕現在的江家實力再躍升一個檔次,江家的大小姐江秋雨也沒這個資格夠到他的婚配!
“如你所見。”
在那條碧藍色小蛇突如其來的噬咬中,心神已趨紊亂的應宜人毫無防備跪在了劉駿生的身前。原因無他,因為分神的那一刹,同為玄武境武者,完全足夠對方將隨身的匕首送進他的胸膛。
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還是想明白了對方那一句“如你所見”的含義。
因為武魂。
王城劉家之所以被稱為隱龍貴胄,原因在於凡嫡係血脈,要麼終身無法踏足真武境,要麼覺醒的一定是龍屬武魂。而強大的武魂之力,也是這一隻血脈能屹立帝都千年不倒,甚至自身地位不遜皇族的根本原因。
但是劉俊生的武魂是蛇。
龍族產後嗣,為蛇者不祥。嫡係血脈中出了一個蛇類的武道極材,這是事關亡族的大不祥之兆!
這就是劉家千裏迢迢自降身份把二公子送到錦江城入贅江家的原因,這就是二公子劉駿生十多年來裝瘋賣傻、不修正途的原因!
“哈哈……原來你是個不祥之人……”帶著口腔中不斷溢出的鮮血,終於想明白前因後果的應宜人在臨死前投以了最後一個不屈的眼神。
“謝謝讚譽。”劉駿生一腳踹開了跪在身前的死人,“可惜你知道的太多了。”
冷月無聲,照在遍地的鮮血上,是一般殷紅。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走到了雨亦奇的身前,他的神情說不上是同情還是悲哀。
“沒了,親眼目睹了這個秘密,真不知道我該說自己是死而無憾還是死有餘辜。”雨亦奇苦笑著,頗為欣慰的看向了眼前麵龐俊朗如刀削精琢的少爺。
“你盡忠了。”閉上了雙眼,劉駿生抬起頭將整張臉對象了岩縫中灑下的一絲月光。
突然,身旁的碧蛇武魂一陣異動,心生疑竇的他起身漫步走向了看似平淡無奇的岩壁。
這樣一方龍嶺的山洞中,難道還會藏有什麼秘密麼?
抱著最後的一點疑問,他走上了前,卻不曾想平整堅硬的石壁在眨眼間轟然碎裂!從中竄出的是一條目似燈籠、張著血盆大口的千年白蛇!
那一瞬,萬千的思緒全化成了腦後的一束泡影,剛剛了結了一樁陰謀殺機的劉駿生呆站在原地,什麼也沒來得及想,白眼一翻,渾身抽搐著倒了下去!
他自幼天資過人為保性命裝瘋賣傻是真,但初生之時心肌落疾也是真!生母千百樣嗬護喂靈藥養心性,鑄就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超然品格,卻無奈天生就是天生,武者心髒肺腑的疾病,終是桎梏一生的死劫!
卻道是“城頭變幻大王旗,機關算盡好英雄。輪回到頭誰猖狂?自古天命最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