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一天的奔波勞碌，唐小魚和陳克都有些無精打采的坐著。從同合堂出來，唐小魚正巧碰見陳克要往西城走，變叫了他一起回宅子。本來想好好做頓吃食犒勞下跑了一天腿的陳克，站到廚房的時候才發現家裏也沒儲備什麼菜，隻能草草端了一碗蒸肉上桌了。
陳克吃得很香，一下子就吃了好幾塊大肥肉，唐小魚卻沒什麼胃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勞累的緣故還是心事的太重導致。
按理說她今天算是揚眉吐氣了，要不是她最後端出那道吉祥舍利子，不知道晚上的酒席會鬧出什麼波折。立下這麼個功勞，往後白雲龍不可能再輕視她了，在幾個是兄弟麵前也可以趾高氣揚了。
可她就是擺脫不了內心的陰霾，總感覺憂心忡忡的，沒辦法定下心神來。
“你怎麼一點都不吃啊。”陳克吃得滿嘴油，也不知是平日裏夥食太差，還是累了一天所以特別饑餓的緣故，那大碗肉沒幾下就被他吃得見底了。
“不餓。”唐小魚看著陳克狼吞虎咽的樣子，想起了一起在陳家莊的時候，每次陳克一吃飯就要被他爹揍，說他是餓鬼投胎沒點吃相。他爹有時候氣急了，拿著苕帚追著他打，陳克就抱著個飯碗在前麵跑，一邊跑還一邊扒拉兩口飯，那個滑稽的樣子看得唐小魚捧腹大笑。
“你爹娘還好嗎？”想起一起的事情，唐小魚自然關心起他家裏的境況。
“我爹和我娘投靠了外莊一個親戚，在那邊一個地主家打零工。”陳克說著，又夾了一塊肉放嘴裏，倒是吃飯說話兩不誤。
“他們怎麼舍得你一個人在北平，我記得你娘以前讓你山上撿些柴火都是前怕狼後怕虎的。”陳克是獨子，沒有一個兄弟姐妹，這在農家是極為鮮有的，自然他從小也就受到格外的寵愛。
“我家有親戚在北平啊，所以我娘也就放心了。”
“親戚，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你不可能不知道啊，當年你住到我們莊子上就是這個親戚關照的啊。”陳克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似乎是在說一個她絕對不可能不清楚的事情。
“我從來不知道啊。”唐小魚一臉疑惑，她當年被一個陌生人從流放刑隊裏救出來，本以為是要被送到大戶人家做一個使喚婢女，最後卻落腳陳家莊。陌生人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她就跟著陳克的爹娘過了七八年的農家生活。
“我有個遠房親戚在北平做事，有一天突然找到陳家莊來，說是有個故人的女兒遭了劫難，讓我們代為照顧。還交代說不能虧待了你，每個月都會托人送了銀錢來，供你花銷。”
“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啊。怎麼從來沒見你娘提起過啊。”唐小魚完全難以置信，自己落腳陳家莊的事情還有這麼一段掌故在其中。她原本以為就是受了好心人的收留照拂罷了，沒料想這一切都是有人早已安排妥當了的。
“我們以為你都知道啊，我們看隔三岔五就有外鄉人來看你，自然就想著你對這一切都是清楚知情的。而且你在我們麵前也從來不肯提及你的過去，我娘還警告我萬萬不可向你打聽，怕是讓你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心裏要難受的。”陳克所說的那些外鄉人是她大伯智儼禪師托人來探望她的，她在陳克家人麵前對這事三緘其口是不想把遁入空門的大伯卷入唐氏一族的案子裏來。
“你同合堂的工作也是你遠房親戚幫你找的？”想進大酒樓打雜的人多得去了，競爭的激烈程度不亞於唐小魚的招廚考核。陳克這麼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孩，一下子就能進得了同合堂這麼炙手可熱的酒家，隻能是有人幫他在暗中打點了。
“是的啊，他都幫我安排妥當了才把我接來北平的。”
“你這個親戚，也在同合堂？”唐小魚試探性的問道，要是酒樓裏還有個知道她底細的人，對她來說就是個特別不好的消息了。
“那到沒有，他在李宮保府上當管家。”
“你這個親戚叫陳瑞康？”唐小魚想起六歲那年父親給他辦生辰宴，有個人抱了一隻剛斷奶的小京巴來到府上，她對小乳狗愛不釋手，自然就對送她京巴犬的陳瑞康印象深刻。
“對啊，我就說你肯定認識啊。”陳克說著又夾了一塊肉放到嘴裏，現在碗裏隻剩下三塊肉了。
“陳瑞康是和孫晉走得近？”李府是同合堂老主顧，李府的管家和孫晉有往來也算正常。
“沒有，陳伯伯隻是和趙爺關係很好，看他們說話感覺認識大半輩子了的樣子。”
“那趙爺對你很關照吧。”
“嗯，也很嚴厲。”陳克對那日被趙青當眾教訓了一頓還是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