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戈當日便搬到了椒房殿,陳淑媛亦是搬去了長信殿,如今宮中幾位嬪妃,尚且住在西宮的,唯有顧修容一人,就連身份最是低微的席美人,亦是住在東宮。
不過東宮這些日子,怕是要混亂得很,說難聽點,便是魚龍混雜,於顧修容而言,避而遠之未嚐不是件好事。
而對桃戈來說,她想殺的人都聚集在此,委實有利於她!
桃戈抱著玄貓走進椒房殿內殿觀望了一番,內殿的門開著,她轉頭望見司馬曜站在正殿指揮著幾個宮娥搬放東西,正背對著內殿。
她便走至妝台前拿起一隻匕首,在左手手背上劃了三道口子,到底是細皮嫩肉,輕輕一劃,這三道口子便流出了血。
玉浮站在她身側,見她如此,不禁疑惑,輕喚:“婕妤。”
桃戈當了四年的張婕妤,玉浮亦是喚了她四年的“婕妤”,突然要改口,她自是改不過來的,玉浮適才仍喚她“婕妤”,就連桃戈自己也沒有察覺異常。
桃戈放下匕首,而後方才轉頭看向她,低聲道:“去告訴陛下,我讓這玄貓抓傷了。”
玉浮聽言,恍然大悟,她起先便狐疑桃戈到底是為什麼一定要將這不祥之物抱回來,又為什麼要說席平自己送上門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桃戈說罷,兩手一鬆,任憑手中那隻玄貓摔下地,彼時又大驚的叫了一聲,隨即轉頭給玉浮使了個眼色。
玉浮見勢,當即轉身出去。
司馬曜適才聽著動靜,也已朝內殿疾步走來,玉浮與他迎麵,他蹙眉問道:“怎麼了?”
玉浮故作慌張,道:“婕妤……貴人讓那隻玄貓給抓傷了!”
司馬曜聞言頓時便是大驚,當即越過玉浮往內殿走去。
而桃戈,正站在妝台前,右手握著左手,微微皺眉,低頭望著左手手背上的三道劃痕。
“桃戈!”
桃戈聽喚,整顆心仍是不由自主的緊繃了一下。
司馬曜走來,一手攬著她的腰身,一手抓著她的左手,亦是低頭看著那三道劃痕,心疼道:“怎麼會讓那隻玄貓抓傷?”
桃戈故作黯然,嬌滴滴的囁嚅道:“臣妾想將它給玉浮抱著,豈知它突然發瘋,要跳下地,還抓傷了臣妾的手。”
司馬曜收回手,懊悔道:“真是豈有此理,朕早就說過,那隻玄貓,是不祥之物!”
桃戈聽言佯裝驚詫,道:“不祥之物?怎會是不祥之物,席美人說那隻貓能辟邪的。”
桃戈說罷,司馬曜更是勃然大怒,拂袖轉身,看向周祿,道:“周祿!傳朕口諭,席美人擅自養活玄貓,行為不端,更謀害張貴人,即日起,貶為宮娥,至椒房殿侍奉張貴人,以此彌罪!”
若是換了旁人,司馬曜必定是要處死的,怎麼說也不可能貶到椒房殿這樣的好地方做宮娥,加之偷偷養活玄貓這樣的不祥之物,本就該處以死刑。
可偏偏受過之人是席平,他曾許諾過席平,因為琅琊王妃王敏慧的緣故,無論她犯下何等彌天大罪,他都留她一命,絕不會處死她。
是以在離開昭陽殿之時,司馬曜聞知那隻玄貓是席平送給桃戈的,便沒有降罪於席平。
可如今,那隻玄貓傷了桃戈,這他便不能忍了!
貶到椒房殿做宮娥,他還是饒她不死。
君子一言九鼎,何況天子向來是金口玉言,他自然不會反悔。
桃戈暗暗勾起唇角,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早知司馬曜絕不會處死席平,若是懲處,唯有將她貶為宮娥。
她原以為司馬曜會將席平貶去永巷做浣衣奴,沒想到司馬曜竟直接將她貶到她這裏來了,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