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忽然聽聞醫婆驚喜的說道:“頭出來了!頭出來了!美人,再加把勁,再加把勁哪!”
再過片刻,終於聽到醫婆欣喜說道:“生了!生出來了!”
一聲嬰兒啼哭之聲劃破長空,桃戈鬆了口氣,連忙低聲吩咐玉浮道:“你快去清暑殿,將此事稟報陛下。”
玉浮答應一聲,這便要去,桃戈想了想,又將她喚住,叮囑道:“你到了清暑殿,切莫說唐美人已生下孩子,隻說她快要生了。”
“奴婢明白。”
醫婆抱著孩子,將孩子洗了個幹淨,裹上被褥,這便要將孩子抱出去。
這個時候,子霽還清醒著,隻是適才生產,委實是要了她大半條命,望見醫婆要把孩子抱走,忙說道:“孩子……孩子……”
隻是氣若遊絲,聲音亦是微弱,彼時屋中人人都忙著做自己的事情,哪裏有人顧得上她,唯獨宛平無意看她一眼,卻見她身下的血流得愈發厲害,頓時驚得手忙腳亂,望見醫婆正要抱著孩子出去,連忙道:“醫婆!你快來看看,美人這是怎麼了,怎麼流這麼多血!”
醫婆轉頭看了一眼,淡淡說道:“她這是血崩了,沒得救了,節哀順變吧。”
她說得雲淡風輕,竟似乎絲毫不在意。
宛平聞言大驚,一時間瞠目結舌,子霽更是驚得掙紮著想要坐起身,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奈何渾身上下沒有半點氣力,隻能躺在這裏等死。
醫婆說罷,回首正要出去,這時桃戈卻是推門入內,醫婆當即畢恭畢敬的喚:“張婕妤。”
桃戈望著她懷中的孩子,便不由自主的笑出聲,接過孩子抱在懷中,而後方才問醫婆,“是男是女?”
醫婆頓了頓,道:“是個小公主。”
桃戈微怔,低頭看著懷中的孩子,一時間悔恨與惱怒交加,這竟是一個公主,靠著一個公主,她如何能扳倒陳淑媛,如何能把太子擠下儲君之位!
她要的是皇子!是皇子!
一時間屋中靜得可怕,隻聽子霽費力的喚道:“婕妤……婕妤……”
桃戈聽喚被拉回思緒,轉頭看了子霽一眼,而後回首與醫婆笑道:“是公主也不錯。”
說罷,又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本宮要同唐美人敘敘舊。”
話音落下,屋中幾個宮娥陸陸續續出去,醫婆亦是離開,宛平還站在床前,走時一步三回首,總放心不下子霽,走至桃戈身側時又道:“婕妤,美人她……”
未等她說完,桃戈便麵無表情的斥道:“出去!”
宛平一驚,怔怔的看著桃戈,唯唯諾諾的應道:“是……”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今日聽桃戈一句話,方可保命,子霽將死,她已經沒有人可靠。
待宛平出去,桃戈便走至床前,見子霽可憐巴巴望眼欲穿的看著她,想起四年前,她又何嚐不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真是風水輪流轉。
她垂眸睥睨著她,忽然冷笑出聲,道:“子霽姐姐,你痛麼?”
子霽聞言怔住,她喚她“子霽姐姐”,而非“唐姐姐”,她是桃戈!她是桃戈!
桃戈望見她驚詫的眼神,又不由自主的冷笑一聲,道:“你似乎很驚訝,四年前,你當眾指出我腹中是琅琊王的孩子之時,我也是這樣驚訝。”
子霽依舊怔怔,桃戈繼續道:“四年前你害我之時,便該想到,你也會有今日。”
“你身上那件衣服,是在麝香茶裏煮過的,方才醫婆給你喝的,是附子藥。”
子霽說不出話,唯有瞠目望著她。
桃戈看了懷中的孩子一眼,而後繼續望著她,言道:“子霽姐姐,今日你若死在未央前殿,你這孩子,必定歸我撫養,可我放不下四年前的仇恨,這個小公主,是我仇人的孩子,要我善待她,我做不到。”
“不過,有一個辦法,能讓她擺脫我,便是讓她陪你一起去死。”
拿孩子來威脅子霽,子霽果然大驚,掙紮著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