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言來此是為見司馬道子,而非拜訪,足可見他平日裏不屑與司馬道子來往。
桃戈回:“王爺不在府上麼?想是早朝被陛下留在宮裏了,晚些時候便會回來,大人若是不急,不妨在此等候片刻。”
“我正有此意,恰巧陶生也說尋你有事。”
陶淵明被晾在一旁許久,這會兒王獻之言此,他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忙走到桃戈跟前,笑道:“桃戈姑娘,是在下尋你來的。”
一句“在下”,語出強調,他這分明是不高興了。
桃戈見他這般,也不好再將他推回去,隻好也回他莞爾笑容,問道:“陶公子尋我何事?不妨直說。”
陶淵明取出一隻極美的玉鐲,給了桃戈,言道:“姑娘收下這隻玉鐲。”
說罷,他便拉起她的手,將玉鐲送到她手上,而後言道:“這玉鐲是在下的母親留下來的傳家之寶,是要交給在下的妻室的。”
桃戈垂眸望著這隻玉鐲,微微皺起眉,這玉鐲,竟有一種熟悉感,她似乎在哪裏見過……
若是幼時見過這隻玉鐲,那必定是八歲以前,她隻知她八歲那年不知因何故摔壞了腦袋,將從前的事都忘得一幹二淨。
陶淵明見她怔怔的模樣,暗喜她必定是記起什麼了,便趁勢喚:“桃戈姑娘。”
桃戈被他這一聲喚拉回思緒,應道:“嗯?”
“你怎麼了?”
桃戈回道:“傳家之寶為何要交給我,你應當聽你母親的,交給你的妻室才對。”
“是,這隻玉鐲本該傳給亡妻,可亡妻還未過門便已不在人世,在下曾許諾娶姑娘為妻,這玉鐲自然該交給姑娘,”他故意提起亡妻。
聽及“亡妻還未過門便已不在人世”,桃戈心裏頭便有了一絲不祥,問道:“亡妻……是何人?”
“蘭陵蕭家嫡係的三小姐,與在下有娃娃親。”
桃戈瞠目,那不是她麼!
“你既然這般喜愛蕭素,又為何輕易許諾娶我為妻,蕭素離世不過四年,你便如此輕薄,這分明是對她不敬!”
桃戈完全沒有注意到她提及蕭素的異常,可陶淵明已察覺了,道:“姑娘怎知亡妻名為蕭素,又過世四年?”
聽此,桃戈臉色輕變,陶淵明又道:“看姑娘與亡妻年歲相仿,你們應是朋友,不過姑娘放心,在下對亡妻必是尊重的,她雖未過門,在下也將她的牌位立了,就放在我陶家的祠堂裏。”
聞言桃戈更是瞠目,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索性冷靜下來,不言不語最好。
“桃戈姑娘,”陶淵明又喚,桃戈抬眼淡淡的瞧了他一眼,而後苦笑一聲,又低眉下去。
王獻之在旁,原本聽得一頭霧水,可如今聽夠了,也明白了此事始末,他知桃戈定然不願嫁,於是解圍,同陶淵明道:“陶生,這桃戈丫頭既是不願嫁你,你又何必強求。”
“先生不知,在下曾與桃戈姑娘有過肌膚之親,先生也知在下並非輕薄之人,當日便許諾了婚事,如今在下是履行承若來了。”
桃戈抬眼,道:“你那日分明是故意的,倘若你碰了我的手便要像如今這般陰魂不散的纏著我,那我寧願將手剁了!”
“碰了手便要娶她,”王獻之顧不得多少,一時也忘了禮節,直接攬著桃戈的肩便吻上她臉頰,道:“那我這般,是不是更該娶她了?”
王獻之這般,又可知司馬道子正好從外頭回府,見此情景,當即緊蹙眉心,起先是僵住,而後又加緊了步子,急急忙忙的朝這兒走來,看樣子氣得不輕。
桃戈側首怔怔凝著王獻之,王獻之仍未放手,單是望著陶淵明,卻見陶淵明瞠目結舌,他方才回過神來,也回首,一見桃戈怔怔的模樣,連忙收回手,直道:“失禮失禮,桃戈丫頭,我這般年紀,都能做你叔父了,你……不介意吧……”
王獻之說這話,桃戈哪裏聽得進去,隻是見他開口,忙作嬌羞狀,起身跑開了,她卻不曾看見司馬道子冷著臉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