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道子方才出了離思院,便與王敏慧迎麵相遇,王敏慧端著木托,必是來奉茶的,她望見司馬道子,便上前溫婉笑道:“王爺,臣妾來奉茶。”
“不必了,本王趕著上朝。”
他說著,一步未停,越過她疾步離去。
王敏慧微怔,王爺一向不以正眼瞧她,可如今卻連她的茶都不願喝了麼……
她轉身追上去,道:“可時辰還早。”
司馬道子頗不耐煩,回身看著她,王敏慧見他如此,以為此事有轉機,麵帶笑意,低聲喚:“王爺……”
他們二人相視,一個在笑,另一個卻微微蹙著眉。
他雲淡風輕道:“如笙,你煮的茶太過苦澀,本王更愛容德煮的甜茶。”
說罷,他轉身便走。
徒留王法慧端著木托站在冷風裏。
她苦笑,五年了,他始終沒有忘記過堂姐,卻一直待她冰冷如寒山!
她知道,他還是恨她……
司馬道子前腳走,劉氏後腳便過來,走至王敏慧跟前,順著她的目光望著司馬道子愈漸模糊的身影,隨即偽善的笑一聲,陰陽怪氣道:“王爺昨個與南苑那個丫頭共度良宵,恐怕疲累,自然無暇理會咱們,姐姐也莫怪他。”
王敏慧自知劉氏煽風點火,卻也不說破,她麵向她,仍舊溫婉笑道:“愛屋及烏,王爺喜愛那個丫頭,你我自當好生待她。”
劉氏聞言冷笑一聲,道:“姐姐倒是大度。”
她說話間絲毫不客氣,言罷便轉身離開,竟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王敏慧性子好,自然不與她計較,可席平見她這般無禮,卻為主子抱不平,怨道:“王妃,這劉姨娘未免猖狂了些!”
王敏慧未語,席平看了她一眼,又道:“不過她說的也有些道理,那個桃戈,咱們怕是得防著些了。”
這話自是說到王敏慧心坎兒裏了,可她從來都是心如止水,她不願惹事,便睨了席平一眼,輕聲責備道:“你莫多事!”
桃戈正在回南苑的路上,走至一處錦鯉池旁,忽聽聞有人喚她,她轉身望去,竟見是陶淵明。
她頓時記起前幾日,他說要提親之事,便狐疑他今日過來,該不就是來提親的吧!
彼時陶淵明已走至她跟前,笑道:“果真是你。”
桃戈想他既能隨意進出王府,必定不是等閑之輩,她問:“你怎會在這兒?”
陶淵明欣喜道:“在下是琅琊王的門生,時常拜訪王爺,今日過來求見王爺,隻是這會兒王爺上朝,在下便在府上隨處走走。”
“哦,”桃戈頷首,“原來是這樣,想不到王爺也是個惜才之人。”
陶淵明望著她,忽然露出一絲笑意,怯怯低頭,而後又看著桃戈,低聲道:“其實……在下今日過來,並非是為拜訪王爺,在下是想……向姑娘提親……”
桃戈心中一震,她料想得沒錯,該來的還是來了。
“提親?”她故作驚詫。
陶淵明點頭道:“是,在下那日說過,三日之內必定過來提親,姑娘還記得麼?”
桃戈訕笑,道:“此事我倒是記得,可我這幾日細想,你我終究隻是萍水相逢,僅有一麵之緣,並無深交,若是就此私定終身,委實唐突,況且我年紀尚幼,對於男女之事多有不解,陶公子還是另覓新歡吧。”
她這話已說得足夠明了,可陶淵明仍故作不解。
“姑娘這是何意?”陶淵明起先怔怔,而後忽然又像是茅塞頓開了一般,道:“哦!桃戈姑娘,在下知道了,你定是怨在下來晚了,其實在下並非有意來遲,隻是昨日家中有事,所以逾期一日,在下給你賠罪。”
陶淵明一再如此,桃戈已忍無可忍,慍怒道:“陶公子!我已將話說得足夠清楚,料想你也聽明白了,煩請你收回今日的話,此事便也作罷。”
桃戈說罷,越過他徑直離去,陶淵明仍喚:“桃戈姑娘……”
口中喚著,卻並未追去,隻是等她走遠了,才黯然輕歎一聲,道:“你何時才能記起我……”
桃戈走了幾步遠,便見子霽過來,子霽道:“桃戈,你怎麼在這兒,我尋了你許久。”
子霽說著,望見陶淵明,便低聲問桃戈:“那個是誰?”
桃戈本能的回首瞧了一眼,亦低聲道:“那是陶生,喚作淵明,小字元亮,是王爺的門客。”
說罷,桃戈微微皺眉,怪哉,她怎會知道他的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