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對峙(2 / 2)

想她昨個熬了一夜沒能上榻歇息,就是為了抄寫《詩經》,而今司馬道子卻要她重新罰抄,她這心裏頭自然記恨。

她與他,今日算是結仇了!

司馬道子見她認真模樣,露出一絲笑意,委實令人捉摸不透,他折回身進去,依舊坐在書案前看文書。

不知過了多久,天已黑了,他透過文窗尚可見桃戈端端正正的坐在石桌前埋頭寫字,片刻之後再望過去,桃戈已有些慵懶,左手支頤,右手寫字,神情極懶散,再過片刻,他再望向窗外時,已瞧不見桃戈的人影。

他心下狐疑,不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罷了,桃戈便不見了人影?

驚詫之餘,他連忙起身走去門口,拉開門一看,這才明白,桃戈哪裏是不見了蹤影,她不過是趴下去了。

許多年前,王法慧也曾坐過這個地方,同樣的位置,同樣的時辰,做著同樣的事情,就連趴桌子的姿勢也是如出一轍。

司馬道子見她衣衫單薄,便走至她身後,卸下肩上的大氅,小心翼翼的覆在她身上。

或許這並非憐憫,隻是他錯將桃戈當做了王法慧。

桃戈當真是累極了,此回《詩經》抄寫一遍尚不過半,便沉沉睡下,司馬道子再看她一眼,忽見她眉心那一顆紅痣,方才知道,原來她不是容德。

容德的眉心,是沒有紅痣的。

他轉身,正想回書房,回首見桃戈累及熟睡卻依舊微微皺眉的模樣,頓時心存不忍,她既已知錯,他又怎麼好再多為難她。他於是小心取來她手裏握著的毛穎,坐至她對麵,一字一句的寫下《詩經》。

直至深夜,他方才抄好,整齊放在石桌上,這才回書房歇息。

翌日清晨,桃戈見身上蓋著大氅,略是怔忡,坐起身又見《詩經》已全部抄好,更是一頭霧水,她分明記得她昨夜睡著了,這《詩經》連一份都沒抄齊。

彼時司馬道子出門來,走至她跟前,望著那《詩經》,故意道:“字跡娟秀漂亮,速度也快極,我真是小瞧你了。”

他這分明是在誇自己……

桃戈含含糊糊的應了,站起身將身上披著的大氅還給他,微微垂首道:“多謝王爺。”

再抬起頭卻見司馬道子伸手過來在她臉頰上輕輕抹過,她微愣,這時他已收回手,垂眸看著手指上的墨汁,她這才知道,她已成了大花臉。

他依舊垂眸看著手指,雲淡風輕道:“既已抄好了,那便回去歇息吧。”

說罷,他便越過她,徑直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