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也就是今年的初春,那名主事也就是昔日的主匠以及另外兩名工匠在玖城被殺,屍體分別在客棧和工匠家裏被發現,而且被殺時間出奇地接近。作為玖城今年最大的一樁人命案,此案的破案抓捕及審判過程都進行得非常順利,所有的疑點都在不到半日的時間裏迎刃而解。鄭吉也痛快地認了罪,交待了殺人的動機與過程,手法與凶器全都與仵作的檢屍結果一致。玖城縣衙以極致的高效率結了案,甚至還因為此事得到了皇帝的讚賞。”
“所以,你的動機是什麼?”蘇樂問鄭吉。
“這些人對我父親見死不救,還把他的功勞說成是自己的功績,借之上位,不可恥不可恨嗎?”
鄭吉說這話的表情太過平靜。
“你真偉大。”蘇樂滿眼敬佩地看著鄭吉。
鄭吉不解。
“你讓你恨的人痛快死去,免受懲罰與悔恨的折磨,自己替他們在世間受苦遭罪,如此以德報怨,實在是個偉人。什麼都不多說了,兄弟,請受我一拜!”
鄭吉臉色瞬間就綠了,變了又變,最後抿著唇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牢籠,沒有說話。
動機什麼的鄭吉當然沒有說實話,但蘇樂也沒有再問下去。鄭吉的這副樣子她太熟悉了,導火索已經就緒,她現在需要的隻是一個小火星就能把他的嘴撬開。
很快,火星自己飛來了。
辰王派來送信的暗衛出現在他們眼前,將仍在昏迷中的許長傑扔到鬼差君腳旁,遞上一封信箋。
鬼差君眯著眼睛細細地打量著地上的黑衣官兵。
蘇樂認出來他是先前受刺史之命追捕自己的人之一。
倒是鄭吉掃了許長傑一眼,瞳孔立時一縮,麵上閃過驚訝。
“奉王爺命,把線索及情報送來。”
“線索?”蘇樂看了眼鄭吉,又看了眼許長傑,有些迷蒙地打開信封,上麵隻有一句話:殺魔出牢,傳之孟府。執刀之手,遣之何處?
唇畔揚起一絲明了的弧度,蘇樂臉上迷蒙盡褪,“果然如此。”
收起手中信紙,蘇樂定定地看向鄭吉,眼睛裏黑色很深很深,火把的光映出的一點精芒,直刺進人心裏,沉聲喝道:“鄭吉,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對我們交待實情嗎?”
在蘇樂的直直威懾下,鄭吉年輕的臉上終於開始有了名為慌亂的情緒,但還是死死地抿著唇。
蘇樂盯了他一會兒,不甚在意地一挑眉,瀟灑起身向外走,“隨你罷,反正我已知其中曲折,你說與不說,我都快要查清楚了。”
鄭吉無措地搖頭,終於開了口,“大人,不要查!”
“不要查?”蘇樂扭頭看向他,笑得別有意味,“如果真心不想讓我去查,那你就直接告訴我,這樣省事多了。”
“我不能說,你們不懂,他們都是些真正的亡命之徒,我會害死你們的!蘇大人,你真的不該把我帶回來。”
蘇樂轉頭看向鬼差君,意在言外地道:“看來我們牢裏還是不幹淨。”
鬼差君會意地點頭,從腰間抽出三張符紙,手掌一合一開,符紙便自行悠悠飄浮到了空中,一張穿過牢門繞過鄭吉附在了牢壁上,兩張附在了兩旁的柱子上。
蘇樂早已是見怪不怪,但鄭吉就震驚到了,實在是沒想到,獄丞大人還兼職江湖術士?
鬼差君向蘇樂彙報:“現在我們說話絕不會有第四個人聽到。”
蘇樂滿意點頭,看向一臉懵逼的鄭吉,“你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