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藝的傳承,根據時代背景變化。隨著農村賺錢的門路越來越多,學習嗩呐的年輕人就越來越少,吹奏的水平一代不如一代。
把老一班藝人聚集起來,確實是一次大動作,隨著這些老人即將一個個退出舞台,王家這次簡直可以說是吹嗩呐行業的一次絕響。
聽嗩呐的人自然也不僅僅局限於本村,附近村的人也聞風而動,估計要不了一天,遠一點地方也會有人過來看熱鬧。
這些藝人在附近都很出名,甚至於一些和他們同一年代的老人都成了他們的崇拜者。
現在是下午時分,剛剛開始吹奏,已經圍了很多人。王家準備了很多大板凳碼放在一邊,拉開大規模的架勢,等待看熱鬧的人到來。
王老爺子回到八仙桌旁,低聲和那些老師傅們商量著,那些人基本上都微微搖頭,一臉為難。
黃玉米也搖了搖頭,王家的規模越大,這件事就越難辦,別說讓李如燕那邊和這邊平分秋色,如果沒有老師傅過去,比都沒法比。
“看樣子很難。”黃玉米苦笑著看了看身邊的王嬋。
“不是很難,是幾乎不可能。”王嬋臉色倒是很平靜,對於眼前的情況沒有任何意外:“無論喜事還是喪事,隻有添加人手,越來越熱鬧,沒有減人的。再窮的人家都要講一些排場,要點麵子。”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黃玉米也明白,王家當然不窮,要想把人家的班子拆了,和李如燕家平分秋色,簡直就是打人家的臉,毀了麵子。
“既然知道沒希望,你為什麼還要來。”黃皮皮詫異地看著王嬋。
“看李如燕那樣子,有一絲希望也要試試吧,還能怎麼辦。”王嬋白了一眼黃皮皮:“看你那傻樣,也沒有更好的主意。”
王嬋一副大師姐的姿態和語氣,說得黃皮皮很懊惱。
胖人都不喜歡被人說傻,黃皮皮也一樣,不悅地看著黃玉米說道:“你看我傻嗎?”
“有點。”黃玉米點了點頭。
“切。”黃皮皮一臉不服氣,然後又自嘲地笑起來:“傻就傻,傻人有傻福。”
王嬋又白了他一眼,有點無語。覺得黃皮皮的臉皮夠厚的,百裏挑一,甚至是千裏挑一。
對於這個師弟,她不是太看好,有點憨,不過挺認真刻苦,進步很快,目前來看可以將就出台,不至於把老爹教得累死。
父女兩相依為命,她最擔心就是老爹的身體。
商量了好一會,王老爺子再次過來,帶給黃玉米一絲希望,有兩個人願意和老爺子一起過去,不過需要王家同意。
“王家這邊,我來談。”夏玉貴自告奮勇。
幾個人裏麵,也就他見多識廣,而且是做了很多年的村長,與人交流或談判,是他的強項。
王家的堂屋內有很多人,或站或坐著,聊得顯然很愉快,發出一陣笑聲。
房間中間是一張八仙桌,桌上擺著一本大紅喜薄,一位戴著眼鏡的中年人正在把一位客人的名字登記上去,字跡工整,看起來很順眼漂亮。
“二叔,這是我家的。”一位二十出頭,長發披肩的小媳婦把錢遞過去。
“順子沒回來啊。”寫字的中年人抬頭看了看。
“沒有。”女人搖了搖頭,微微撅嘴,俏麗的臉頰上帶著明顯的不滿。
“好男兒誌在四方。”中年人不知道是安慰還是讚賞,低下頭寫字,黃玉米瞄了一眼,寫的是王順子。
那麼,這個女人是王順子的老婆了,看起來挺標致,烏眉大眼。高跟鞋,短裙,好像還有淡淡的口紅,挺時髦。
“你們幾位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站起來,看著領頭的夏玉貴。
“恭喜,恭喜。”夏玉貴拱拱手,客氣一下,然後開門見山:“我們是來和你們商量點事,我叫夏玉貴。”
“我是王家老大王玉興。”那位老人客氣地笑著,既然不是賓客,他也就不繞彎子:“說吧,什麼事?”
“我們是代表李如燕家來的。”
夏玉貴的話剛一出口,許多人的臉色都陰下來,就連寫字的中年人都停下毛筆,那位披肩發的女子更是瞪大眼。
李如燕家在辦喪事,這邊是喜事,不管商量什麼,都是有點不吉利的感覺。換著任何人心裏都會不舒服。
尤其是屋內有三四個是王老太爺的兒子,臉色帶著點惱怒,陰得要擰出水來。
黃玉米在夏玉貴身後,看著那些人的臉,感覺氣氛不對勁,心裏苦笑了一下,看來沒戲,現在開口談什麼都很難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