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遲疑了下,狠下心來,救不了也得救,這可是冷家唯一一根獨苗了。
當下應道:“辦法是有,需大人相助。”
魏哲道:“公子隻管吩咐,雲大將軍對在下有栽培之恩,但有吩咐,萬死不辭。”
悠然道:“你幫我找二十個身體健康的壯士,我要驗血取樣,給他過血。”
魏哲立即對隨從吩咐道:“照公子的安排,火速找來。”隨從飛奔而去。
這邊悠然對小菊道:“你幫我招點毒蛇毒蟲來吧。有用。”
小菊帶著南宮靈犀出去了。
悠然繼續吩咐魏雲哲:“麻煩將軍準備一口大缸,下麵架好柴火,到時自有妙用。”
魏哲連忙去準備。
片刻之後,準備都已就緒。
二十個小夥子來到大廳,悠然讓小菊去給他們測試血型,在這個時代測試條件太差,沒有儀器,充其量和滴血認親差不多。
二十位中有四位的血與冷青雲滴血相融,悠然道:“夠了。”
取出一根透明的細長皮管,一端帶了個針頭,紮進了冷青雲的血管,一端連在采血者的血管裏。
大概每人過了200CC的血量,估計差不多了,悠然幫他們止了血,囑咐這兩天不要讓這四位士兵操練,還要適當補充營養。
冷青雲的臉色看著緩和過來,也有了血色,雖然印堂仍然發黑,卻已有了些微生氣。
室內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還有這種療法?
小菊帶回來一隻竹簍,裏麵有條劇毒花蛇,一隻毒蠍,一條超大的蜈蚣,還有十來條其他碩大毒蟲。
悠然讓小菊把這些毒物都倒到一個壇子裏,往裏麵撒了點藥粉,然後蓋好蓋子。
不一會傳來裏麵搏鬥和絲咬的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
大概過了半個多時辰,裏麵沒有動靜了。
小菊打開蓋子,一股惡臭撲麵而來,小菊差點失手把壇子打破在地下。
隻見開始放進去的毒物,現在竟然隻剩下了那條花蛇,肚子鼓得不能再鼓,很顯然其他毒物都被它吞進肚子裏了。
“換一個幹淨的壇子,把它放進去,三天後再帶給我,注意不要讓其他人碰到,這三天不要給任何東西給它吃,讓它好好消化吸收肚子裏的毒物。”悠然吩咐道。
魏哲親自把壇子提走了,因為沒有一個手下敢碰那個壇子。
悠然整理了一下,徑自去魏哲安排的廂房歇息,此刻她隻想大睡一場,睡醒了,再來想其他事情。
小菊和南宮靈犀被安排在同一個別院休息,兩人一邊走一邊鬥嘴,仿佛兩個長不大的孩子。
窗外一片黑暗,屋子裏也還是一片黑暗,麵對著這一片空空洞洞,無邊無際的黑暗,悠然癡癡地出了半天神。
她一直都想不通,好好的雲大將軍,怎麼會中了埋伏呢?身經百戰的他,若不是有內奸,又怎會如此容易中計呢?
可是她讓魏哲查遍了名冊,發現有重要職位的將領盡數死在了次日山穀內,無一生還,她怎麼都想不通,看過那麼多故事,不都應該是這麼演下去的麼?難道沒有內奸?
正因為想不通,所以她才故意接受魏哲等人的敬酒,今天她已解了冷青雲的毒,隻是還沒醒來,法子很簡單,卻也很冒險,她用那條花蛇去吸冷青雲身上的毒,以毒攻毒而已,最後剩下的餘毒用蒸療法完全去除。
“到底問題出在哪裏呢?怎麼可能這麼容易中計?又怎麼會沒有內奸?”悠然喃喃地道。
她的身邊並沒有人,她隻不過在自言自語。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見一聲輕輕的歎息,她身邊雖然沒有人,屋子裏卻有人。
黑暗中,隱約可看見一條朦朦朧朧的人影,動也不動的坐在對麵的椅子上,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坐了多久。
“醉鄉路穩宜常至,他處不堪行。”這人歎息著,又道:“姑娘又何必為了些無謂的人傷腦筋呢?”
悠然笑了,無論誰都笑不出的時候,她卻偏偏笑得出來。
她微笑著道:“想不到閣下居然還是個有學問的人,閣下半夜前來,有何指教?”
這人道:“果然聰慧非常,心思玲瓏。姑娘心中所思我這裏卻是有答案的。”
他說話雖然平和緩慢,卻有著種故意改變自己本來聲音的嫌疑。
悠然卻沒有欣喜的表情,道:“閣下想必有交換條件?”
這人道:“不錯。確實有條件,條件隻有一個,在條件提出來之前姑娘還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
悠然點了點頭道:“你說。”
這人道:“姑娘跟冷家是何關係?為何不遠千裏趕至臥塘,而且還誓為冷將軍報仇?”
悠然道:“必須要說?”
這人道:“是。”
悠然道:“你確實知道我要的答案?”
這人道:“不錯。”
悠然緩緩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一個條件隻能換一個條件,一個問題隻能換一個問題,你現在問我一個問題,我也要問你一個問題,怎樣?”
這人道:“成交,果然厲害。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悠然道:“我本姓冷,本名冷悠然,大將軍也姓冷,你說有什麼關係?”
“你本名叫冷悠然?”那個聲音忽然抖了一下,如果不仔細聽完全聽不出來,不過悠然卻聽出來了。
悠然又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是冷傲天的小女兒,雖然不在將軍府長大,可是他畢竟是我爹,如今他死無全屍,你說我該不該來報這仇?”
兩天前悠然看到冷傲天的屍體,居然被分成了好幾塊,手段之殘忍,令人發指。
這人點頭道:“該。”
悠然道:“我已經回答完你的問題,你是否該回答我的問題了?”
這人道:“請,請說。”
悠然忽然道:“我本來想問你到底是誰的,現在卻已不必問了。”
這人道:“難道你已知道我是誰?”
悠然道:“西蒙桀,既然來了,何必裝神弄鬼,到處唬人?”
這人盯著她,忽然大笑,他的笑聲豪邁爽朗。忽然火星一閃,燈光亮起,一個黑衣勁裝,黑巾蒙麵,瘦削如凸鷹,挺立於標槍的人,就忽然從黑暗中出現。
他手裏捧著盞青銅燈,身後背著柄烏鞘劍,燈的樣子精致古雅,劍的形式也同樣古雅精致,使得他這個人看來又像是個已被禁製於地獄多年,忽然受魔咒所摧,要將災禍帶到人間來的幽靈鬼魂。
甚至連燈光看來都是慘碧色的,帶著種說不出的陰森之意。
端坐在椅子上的這個人,也就忽然出現在燈光下。
爐火已將熄滅。
陰森森的燈光,陰森森的屋子,陰森森的人。
他的眼睛炯炯有神,衣著考究,很華麗,神情高貴而優雅,雖然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眼神卻邪魅冷酷,帶著發號施令的威嚴,他整個人看上去比站在他身後的黑衣人更陰森可怕。
悠然也笑了:“果然是你。”
西蒙桀仰麵大笑道:“不愧是我的女人,這麼黑暗的屋子,隻看我的身形都能猜出我是誰。”
“錯。”悠然更正道:“第一,我不是你的女人,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第二,我能猜出是你隻不過是因為我嗅出了你的沙漠味。”
西蒙桀道:“沙漠味?”
悠然道:“不錯,來自沙漠的人無論怎麼洗都去不了他身上那股黃沙氣息,烤肉味道,以及嗜血習性。”
西蒙桀道:“悠兒,原來你這麼了解我啊。”
悠然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清醒一點說話,我說了我認識你才幾天,談不上了解。”
西蒙桀道:“你剛剛說了你的名字叫冷悠然,和前世的名字都一模一樣,我更加肯定你就是我前世的老婆了,就算你記不起來也無法否認。”
悠然很無奈:“你也說了是前世了,跟這世畢竟是不一樣的。”
西蒙桀不置可否,聳了聳肩道:“我說前世和今生是一樣就是一樣。你若肯跟我走,我便幫你報了這仇,幫你殺了雲茼。”
悠然道:“沒有你,我照樣可以殺雲茼。”
西蒙桀道:“可是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是誰出賣了你爹,除非我告訴你。”
悠然道:“你確定?”
西蒙桀道:“不錯,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悠然道:“好。”
西蒙桀道:“你也肯跟我走?”
悠然道:“不肯。”
她微笑著,接著道:“想不想知道是一件事,跟不跟你走又是另外一件事了,兩件事根本連一點關係都沒有。”
西蒙桀笑了。
他居然也是那種總是要在不該笑的時候發笑的人。
“悠兒,我早料到你不會答應的,這個謎底我還是會告訴你,不過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跟我走,你是我的女人,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別想逃。”說完遞給悠然一封信。
悠然看了大驚失色,竟然是這樣?
悠然把那封信看了兩遍,然後點點頭,把它收了起來,看了西蒙桀一眼:“謝謝,你可以走了。”
西蒙桀點了點頭,他身後那個黑衣護衛一閃不見了。可是他還坐在椅子上,完全沒有走的意思。
悠然也有些無奈了:“你還不走,難道想看著我睡覺不成?”
西蒙桀道:“悠兒,這外麵天寒地凍地,你讓我去哪裏?我給你解了謎底,你總該報答我,對吧?”
悠然道:“報答有很多方式,不如明天我請你吃飯?”
西蒙桀又笑了:“悠兒,你真有意思。不過你今天已經出不去這房間了。”
悠然道:“真的?”
西蒙桀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你沒看到我的護衛不見了麼?他此刻便守在門口,我勸你不要想打敗他,因為他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悠然大驚:“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