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章(2 / 3)

說完不再看她,徑自回房收拾。

小菊諾諾答道:“好,可是小姐,小菊還有其他事情要報。”

卻已不見悠然人影,隻聽到一個聲音傳來:“路上說,去準備。”

“多麼熟悉的聲音

陪我多少年風和雨

從來不需要想起

永遠也不會忘記

沒有天哪有地

沒有地哪有家

沒有家哪有你

沒有你哪有我

假如你不曾養育我

給我溫暖的生活

假如你不曾保護我

我的命運將會是什麼

是你撫養我長大

陪我說第一句話

是你給我一個家

讓我與你共同擁有它”

悠然坐在馬車上,臉上無聲地倘下兩行淚,手上的綠綺不停地彈著同一首歌曲,低沉的聲音反複唱著同一首歌,聽得小菊一直流淚不止。

雖然她從沒有刻意去想起,卻原來真的不曾忘記。

當她剛聽到這個噩耗的時候,她的心好冷,她雖然沒去看過他,卻並不代表她沒有想起過他。

她不喜歡將軍府,卻不代表她舍棄了府裏唯一疼愛她的爹爹。

隻因為她覺得他一直都該那麼健朗,那麼英明神武;

隻因為她以為他會百戰百勝。

遙記當年,他的英俊風姿。

遙記當年,他不遠千裏趕回悠園,隻為她的飛鷹傳信。

若沒有他,便沒有今日的她。

怎麼可能?她還沒有報恩,他就這麼去了?難道還屍骨無存?不能,絕對不能,她一定要趕去見他最後一麵。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人生最遺憾的事情了。

悠然和小菊均是一身素白坐在車上,均作男裝打扮,坐馬車隻為養精蓄銳。

為了趕路她們已日夜兼程,用的是最好的馬——日行千裏的寶馬,百草堂安排了最好的車夫,力爭夜晚到達臥塘——且蘭已丟,冷傲天便死在且蘭附近,臥塘是最靠近且蘭的離月城池。

無論是誰,惹了她都將付出代價。

這次悠然已沒有仁慈的打算,就算當時對離忻,她都沒有下死手,隻是防守,這次,她要讓始作俑者後悔來到這世上。

一路上悠然一直在聽取各地分堂傳來的消息。

百草堂表麵是個醫藥連鎖機構,實際上早已被悠然改造成了消息機構。

悠然現在已掌握了四方麵有用的信息:

一是這次雲赤的主帥是雲赤三王子雲茼,這個人野心勃勃,據說雲赤大王子竟然意外病死,太子位懸空,二王子下落不明,四王子,五王子,六王子都對這個位置虎視眈眈,卻隻有這個三王子在朝中擁護勢力最大,這次滅了冷傲天十萬大軍,功不可沒,最有可能繼任太子之位。

二是這個二王子全名叫雲崢,悠然的屬下一查,竟然就是花莊遇到的雲崢月,隻不過他卻是秘密到京,尋求離月王朝的支持的。

很好,她已傳信給澈,讓他和雲崢聯合起來,雲崢回雲赤建立自己的勢力,揭破雲茼的陰謀,查大王子死亡之謎,意外病死麼?哪有那麼巧,悠然可不信。雲崢尋機製造內亂;離月死了將軍,還是當今皇後的爹爹,哪能善罷甘休,朝廷已經對雲赤宣戰。內外一齊亂,叫他雲茼手忙腳亂,疲於奔命。

澈主動請纓,不日將到臥塘,這已是悠然意料之事。

三是查內奸,堂堂驍騎大將軍有那麼好中埋伏麼?自然是有最親信的人作了內奸,十萬大軍無一生還?查屍體,點花名冊,看跑了誰?這便是悠然到達後第一步將要做的。

四是臥塘守將已經從且蘭把冷將軍屍體找回,並救出冷青雲,據說穿著小兵衣服身受重傷昏死在死人堆裏,傷勢嚴重正懸賞求醫。

其餘將士都被埋在大雪覆蓋的次日山穀,這一戰,滿目瘡痍。真正應了那句話——埋骨何需桑梓地。

悠然暗暗地發誓,將士們,你們不會白死的,十萬麼?好,很好,下得起這麼大手筆就要承擔後果。

臥塘,是個荒涼而寒冷的地方,它還有個俗稱——冰河之城,因為它位於雅隆河畔,每到重陽節後就開始封河,直到第二年的清明才開始解凍,封河的時候,足足有七個月。

雅隆河連接著臥塘和次日山,次日山過去就是且蘭。

次日山北麵是雲赤,東麵是且蘭,南麵是雅隆河連著臥塘,西麵便是西蒙。從且蘭到臥塘,就必須經過祈山和雅隆河,沒有其他通道。

冬天的雅隆河對臥塘人來說格外親切,臥塘人對封河有種奇妙的預感,仿佛從風中就能嗅出封河的信息,從水波上就能看得出封河的時刻。

所以他們在封河的前幾天,就把準備好的木架子拋入河中,用繩子牢牢係住,就好象遠古的移民在原野上劃出他們自己的疆界一樣。

封河後,這段河麵就變成了一條又長又寬的水晶大道,亮得耀人的眼。

這時浮在河麵上的木架上,也凍得生了根,再上梁加櫞,鋪磚蓋瓦,用沙土和水築成牆,一夜之間,就凍得堅硬如石。

於是一幢幢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房子,就在河麵上蓋了起來,在冰上蓋了起來,用不著三五天,一個很熱鬧的集市就建立起來,甚至連八匹馬拉的大車,都可以在上麵行走。

集市上,各行各業的店鋪也開張了,屋子外麵雖然滴水成冰,屋子裏卻溫暖如春。

在悠然聽來,這簡直就像是神話。

“在哪種滴水成冰,連鼻子都會凍掉的地方,屋子裏怎麼會溫暖如春?”

小菊答道:“據說是因為屋子裏生著火,炕下麵也生著火。”

“在冰上生火?”

“不錯。”

“冰呢?”

“冰還是冰,一點也不會化。”

冰一直要到第二年的清明時節才會溶解,那時人們早已把“家”搬到臥塘城裏去了,剩下的空木架子,和一些用不著的廢物,隨著冰塊滾滾順流而下。

於是這冰上的繁華集市,霎眼間就化為烏有,就好象一場春夢一般。

天黑的時候,悠然的馬車終於到了冰河集市,見到了這奇景,雖然戰火已燒到次日山,這裏的人們還是一片太平景象,隻因為次日山便是臥塘的天險,不僅地勢很陡,有各種蟲獸出沒,而且有不少食人草和毒草四季生長,所以極難從且蘭穿過來到臥塘,臥塘守將這次聚集了不少土著居民才得已翻過次日山在次日山穀找回冷氏父子。

在身上很暖和,昏昏沉沉地,悠然伸了個懶腰,已經過了傍晚,馬車已到了雅隆河。

她真的看到了冰上集市,現在已是夜市,在輝煌的燈火間,屋裏的燈光和冰上的燈光交相輝映,一盞燈變成了兩盞燈,兩盞燈變成了四盞燈,如滿天星光閃耀,就算是京城裏最熱鬧的街道也比不上。

街道並不窄,兩旁有各式各樣的店鋪,車馬行人熙熙攘攘,茶樓酒店裏笑語喧嘩,看看這些人,再看看這一片水晶琉璃世界,悠然已分不出這究竟是人間,還是天上?

這哪裏有戰爭即將到來的危機,哪裏有半絲同胞喪命的傷痛。

悠然不由自主想起一首詩:“山外清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吹得遊人醉,直把杭州做卞洲。”

不知道這些人的歡聲笑語還能繼續多久。

小菊扶著悠然走下馬車:“累不累?”

悠然目光閃動,忽然道:“不累,有人比我更累。”

小菊道:“哦?”

悠然忽然走過去,拍了拍正在馬前低著頭擦汗的車夫,微笑道:“閣下辛苦了。”

車夫怔了怔,賠笑道:“這本是小人分內應當做的事。”

悠然道:“其實以你的本事,怎麼可能屈從一個車夫的職位呢?”

車夫怔了半響,突然摘下頭上的鬥笠,仰麵大笑道:“公子好厲害,佩服佩服。”

悠然道:“閣下能在半途停車的那一瞬間,自車底鑽出,點住那車夫的穴道,拋入路旁荒草中,再換過他的衣服,身手之快,做事之周到,才真正令人佩服,好本事。”

這車夫又怔了怔,道:“你怎麼知道?”

悠然道:“南宮靈犀,在我麵前還裝什麼神,弄什麼鬼?你跟來幹什麼?”

南宮靈犀道:“姐姐好厲害。”隨手甩脫了身上的白衣,露出了一身黑色勁裝,娃娃臉再度笑開:“姐姐們出來玩也不帶著我,小弟隻好不請自來了。”

小菊叱道:“胡說什麼,我們可不是出來玩的,還有在外麵不要叫姐姐,要叫哥哥。”

“好,”南宮靈犀爽快地應著,隻要讓他跟著,怎樣都行,他就是賴上悠然了。

悠然卻不理他徑自向前走,直直地走到臥塘城門口,揭下了那張尋醫榜文。

旁邊的小兵連忙過來尋問:“公子可是會醫術?”

悠然哼了一聲,不作回答。

小菊上前道:“這位是百草公子,你說他會不會醫術?”

百草公子醫術無雙,連童顏之毒都能解,何況京城平叛一戰早已名揚天下。

那小兵滿臉崇拜之意:“快請,這下少將軍有救了。”這小兵引著悠然等人望城內走,不一刻到了守城衙門,臥塘守將魏哲早已得訊到門口迎接:“得公子相助,冷少將軍必能逢凶化吉,在下臥塘城守魏哲有禮了。”

悠然連忙還禮:“魏將軍客氣了,現在少將軍情況如何?”

魏哲道:“情況很不好,從次日山穀抬回來就沒有醒來過,外傷已包紮,無奈內傷太嚴重,軍醫束手無策。”

悠然道:“看看。”

魏哲是不拘小節之人,當下帶領悠然一行朝內室走去,隻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雙目緊閉,俊秀的臉上毫無血色,顯然已失血過多。

悠然走上前去視察,不禁暗暗搖頭,冷青雲不僅身受重傷,而且中了劇毒,能撐到現在已是奇跡了。

魏哲急道:“公子,少將軍有救麼?”